第五章 意外(5/13)
這樣的院,這樣的房,就是娶來個媳婦,能住?
東家莊地沒進屋,沒見屋里的人,院里怔站片刻,一肚子心酸就出來了。
看來,要想娶媳婦,還得先蓋房。
也該給她蓋一院新房了。
東家莊地這么想著,步子已邁到了溝里木匠家。
就在東家莊地張羅著要給二拐子蓋房說媳婦的時候,溝里猛乍乍傳起一股謠言。謠言先是在婆娘們中間傳,傳著傳著就到了東家莊地耳朵里。
后山女人燈芯是只不下蛋的雞。
說得有眉有眼,先是說她的東西是實的,撒尿還行,懷娃娃,男人東西放不進去。后又說,為啥二十二還嫁不出去,后山人都知道呀,不但實,壓根就是個男人婆呀。
溝里人視生不下兒子為罪惡,像管家六根這樣的,已經惡貫滿盈了。討一房純粹不下蛋的雞,那不是萬劫不復么?
煙囪堵死了呀,有人這么驚嘆。
謠言像毒藥樣撒到東家莊地心上,事實上自打進了臘月門,他的目光就開始注意媳婦的肚子,平展展毫無起伏的肚子常常會讓他艱難地挪開目光,掃興地閉上眼,有時夜里睡不著,忍不住就想,該開懷了呀。
到現在還不開懷的事實讓東家莊地無法躲開謠言。
謠言完全打亂了東家莊地的計劃,清明過后菜子下種的某一天,莊地的腳步再次邁進仁順嫂院里。這次,他是喚她回去的。不回去事兒不行啊,蓋房的事兒先撂過,二拐子的事也先停下,要緊的,是得弄清楚,媳婦燈芯是不是個不下蛋的雞。
這事,離了仁順嫂,能行?
奶媽仁順嫂披著頭,坐在太陽下發呆,見了莊地,目光乏乏地動了一下,沒起來。莊地已顧不上什么,顫顫地扶起她,打胸腔里嘆了一聲,你呀……就把事兒說了。奶媽仁順嫂嘩地有了精神,干這事,她在行,在行得很。她終于又有用武之地了。當下跑屋里,先把頭洗了,臉上搽點粉,換了衣裳說,這就回去?
看到仁順嫂瞬間來了精神,東家莊地沉悶的心一刻間復活,此刻,太陽正暖暖地照著,陽光下嫵媚的臉讓他憶起很多年前那個雨后的傍晚,空氣里清爽的味兒立時激蕩得身子一片搖曳。忍不住猛地抱了她就往屋里去,炕上還堆著仁順嫂剛換下的衣裳,那可是女人貼身的衫兒啊,那一紅一綠,瞬間就燃燒了他的眼睛。淡淡的汗味兒夾雜著女人的體香吸進鼻子,頓覺心神激蕩,東家莊地再也不能自持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中午,整六十歲的東家莊地居然又在三十八歲的仁順嫂身上行了,而且還兇猛得不是一般,如虎狼般的氣勢,驚得仁順嫂都不敢相信。
28
謠言四起的這個春日上午,一頭青驢兒馱著少奶奶燈芯上了娘家的路,牽驢的是專程從磨房喚來的少年石頭。
溝里四起的謠言弄亂了燈芯的心,公公冷不丁掃過來的目光更是弄得她心驚肉跳。走在院里,感覺四處飛來的目光都盯著一個地方,肚子,這日子,嘩就成了另一種顏色。
謠言是日竿子的女人傳出的,這一點燈芯心中有數,離了她,還能有誰?不過,她還是很感激三杏兒。這陣子,她沒少往下河院跑,溝里那些事兒,一件不落地到了燈芯耳朵里。燈芯想,傳就傳吧,總有一天,讓你們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騎在驢上,菜子溝就像一把碩大的扇子在視野里緩緩展開,這溝由東往西,緩緩延開,越西越開闊,目光到了西邊,濃稠得散不開。更是那南北二山,高處看就更為奇怪,這山先是陡陡的,似懸崖一般從天上掉下來,快到溝谷時,突然地放緩,緩出兩片洼來。這兩片洼,便成了養人的地兒。這陣,四下下種的人們鳥一樣撲騰在自家租種的地里,雪水浸灌下的大地在犁頭的翻耕下泛出濕漉漉的地氣,紅潤的菜子在撒種人手里舞出嬈眼的弧線。風和日麗,萬物待興,望一眼就能給人陡添不少信心。燈芯喚石頭將驢牽慢些,她要多看看這播種的美景。少年石頭也是滿眼春色,不時掉轉身子,沖驢上的少奶奶發一會兒呆,然后抬起頭,目光直直伸向天空。可惜天藍得透明,萬里晴空無一絲兒云。
一上山道,青驢兒就費勁起來。東家莊地本是讓騎了騾子去的,燈芯推說騎不住,換了。騾子跑得歡,會少掉路上很多趣兒。山道一旁危崖聳立,裸露的青石發著寒光,另一側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谷,扔塊石頭下去,半天聽不到回聲。狹窄的山谷隔斷了目光,擠壓得人像有什么東西從心里奔出來,瞅著悶聲走路的少年石頭,燈芯忽然問:“石頭你會唱花兒不?”
石頭紅臉道:“不會。”
“那你想聽不?”
石頭望望她:“想聽?!?
燈芯咳嗽兩聲,清清嗓子,立時山谷里響起翠鳥般的歌喉。
“青石崖上修路哩,心高得戳在了天里
太陽黑了問話哩,月亮是不是在你心里
樹上的候鳥報春哩,明日個我就拖媒人過去
河水把路沖斷哩,你爹他不讓我進去
……”
“真好聽?!笔^忍不住掉過身夸贊,無邪的目光撲閃在燈芯臉上,燈芯讓他夸得紅了臉,不好意思再唱了。
又走了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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