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1)(1/2)
從灰褐色的泥壤里鉆出身來,踉蹌爬起來的麥哲抖落了一下身體,抹了一把臉上的干泥漿。
綁腿有點兒松了,蹲下身子勒緊,馬皮裹靴有些不透氣,但還行,起碼結實。
麻質的箭袖裝已經破損多處了,而且在這個季節明顯有些厚了,麥哲抖落了一下衣襟,幾粒紫黑色的梭刺不為人覺察的落下。
比起可能給裸露肌膚帶來的危險,麥哲寧肯熱一點,這塊土地上不可測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一些。
盛夏的蒙哥利亞荒原上草木蔥蘢,以低矮灌木和半人高蒿草為主的地面上看起來很平坦,但實際上向遠處望去,就能感覺到那種低緩的逶迤起伏。
灰黑色的燕尾草和青褐色夾雜白點的吐絲草交錯分布在看似平坦但仔細觀察卻又起伏的荒地上,還有那追逐潮濕而生的灰葉大狼梅和肉葉肥厚的皮藁,一簇一簇雜生的沙巴茅,把盛夏的荒原草地打扮得格外紛繁。
放眼望去,草地上不規則的分布著斑狀的黑色火燒痕跡,這應該是冬春季節旱雷擊地造成了地面枯草起火才形成這樣的情形,雖然經歷了盛夏的兩場雷暴雨,煙熏火燎的痕跡仍然清晰可見,這種情形在蒙哥利亞荒原上很常見。
兀剌游騎兵特有的阿爾汗金馬如沉雷般的馬蹄聲似乎正在追逐著什么漸漸遠去。
但麥哲不敢放松,目光仍然觀察著西南方向,手指輕輕彈壓在地面上,通過玄氣感受著地面震動,確定對方已經離開。
巨大的泥土擠壓力帶來的窒息感讓他幾乎耗盡了生存意志,肋部仍然在隱隱作疼,估計至少有兩匹肋骨被壓迫出了裂紋,沒有三天時間恢復,無法徹底復原。
哪怕是相對松軟的灰壤,但是要在泥地中悄無聲息的隱遁幾息時間,那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強行擠入的結果就是必然受傷,麥哲的土遁術還達不到那種狀態。
也幸兀剌的游騎兵們忙于追逐發現的獵物,也幸虧當時草甸上草木繁盛,所以沒有來得及多太多時間在周圍搜索,這才給了麥哲以喘息的機會。
如果那個闖入者晚來幾息時間出現,也許麥哲就只有拼著被游騎兵們發現的危險鉆出來喘息了。
也幸好是游騎兵而非游獵手,否則麥哲不知道能不能逃脫游獵手們那敏銳的感知力。
上個月麥蟄就遭遇了兩名初出茅廬的兀剌游獵手,搏殺中麥蟄付出了肩部、腿部受傷的代價,斬殺了兩名初級游獵手,也由此可見這蒙哥利亞荒原上也是越來越不好混了,兀剌人似乎也在開始把這片土地上用著練兵所在了。
背部和大腿上傳來一陣刺痛之后麻痹感,麥哲瞅了一眼,呲著牙用手指在背后和腿部摸索著,一一找到目標,拔出。
看了一眼,暗褐色的刺芒,環狀斑紋呈現出乳白色,混合在一起,閃動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幽光。
這是荒原上常見的火棘桫刺芒,貼地而長,專門長在皮藁和燕尾草下,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
上邊的小刺芒雖然細但是卻自帶一種最讓人討厭的麻痹毒性,發作很快,雖然不至于要人命,但是卻會讓人的感知反應能力下降,而且持續效果長達三個時辰以上。
哪怕是阿爾汗金馬如果打滾的地方遇上有這種玩意兒,一樣會讓戰馬戰力下降一個層次。
在蒙哥利亞荒原上生存,沒有一具強健無比的身體和快速的反應能力,熬不了多久。
所以任何一處小的損傷都需要在最短時間內讓其恢復,否則危險就會接踵而至。
麥哲嘆了一口氣,從囊袋中拿出一個半癟的油革包,青黑色的包裹外皮上繡著一只振翅欲飛的白鸛,花紋優美,摩挲了一下,擠出幾滴油來,在手中用力的摩擦一陣,然后這才按在背后和腿上的傷口處,使勁壓下發力,迫使藥勁兒深入肌膚內。
這治標不治本,畢竟不對癥,但也能減緩一些麻痹作用,否則,萬一在這一兩個時辰里邊遇上麻煩,
麥哲正想甩掉不好的念頭,前面沙巴茅堆里鉆出一個丑陋頭顱來。
蛇頸牛頭,狗眼兔唇,鼠須獠牙,四處張望。
麥哲心一緊,真特么不走運,怎么這個時候遇上個這玩意兒?
那是蒙哥利亞荒原上偶爾一見的暗龍。
只有一個拐杖高的個頭,粗壯的蛇頸,托缽大小的頭上長滿了如棱刺一樣的黑色刺角,青灰色的皮膚上有著若隱若現的云雷紋,這是帶有龍族血脈的特有表現,一對骨碌碌轉動的麻栗色眼珠,一看就讓人心里生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雖然名義上是龍,但其實它連最低檔的蛟都算不上。
在麥哲看來,這東西頂多算是一種帶有稀薄龍族血脈的旱蛟類的變種,甚至就是蛇類變種,比起大蛇,多了兩雙足,要害部位多了一些鱗片,一條粗壯的尾巴,那是它最具殺傷力的武器,尾巴上長滿了帶有毒素的倒刺,這既是它平衡身體重要部件,也是它威力巨大的獵食武器。
看到眼前這條暗龍不斷抽動著鼻翼,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一雙收縮起來的前足足趾上鋒利的趾尖也在悄悄地伸縮,麥哲就有些頭疼。
麥哲知道對方是被自己從泥土里帶來的新鮮氣息給吸引了,這個該死的家伙,居然把主意打到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