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1/2)
程影五官繃的很緊,他是不打算說的,如果可能,最好一輩子都不將之前那身份說出來。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盛家身份,只是無法承認,沒辦法張開那個嘴而已。
盛家的姑奶奶嫁給了夏侯將軍夏侯止,夫妻和睦,家庭美滿。莫說是三個孩子,便是整個盛家都到他們夏侯府去生活,夏侯止也舉雙手歡迎,絕對不會有半點反對和厭煩意思。
他都知道,可是,他不能去。
如果不是因為他,或許跟自己一起離開的妹妹就不會死。
他猶記得,當初他在戰火里帶著妹妹逃跑,他們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不知道被多少突然倒下的死人壓在身上。才終于從那橫尸遍野,鮮血橫流的羅河跑出去。
他們孤立無援,舉目無親,好似這世上再也沒有他們生存之地。他們流浪了很久,一路跌跌撞撞,受人欺凌,沿街祈禱。成了過街老鼠一樣惹人嫌的存在。
他們一路往上京去,想投奔自家姑姑,那個被受寵的盛夫人。一定能收留他們。
可在去上京的路上,他們遇到了山匪。
他們是被順道擄走的。
那是當地的大戶人家,山匪們早就預謀已久。
他們被抓走,沒多久大戶人家的家人便出錢將府上的人全都給贖走了。他們兩個不是那家的人,再一次被無視和嫌棄,只翻了個白眼哼了聲,那家管家便轉身走了。
山匪說他們倆衣衫襤褸,看著就不是什么有錢人家的孩子。說不定是哪里的乞丐。
他們如何解釋自己是上京城里夏侯府的人,那位盛夫人是他們的親姑姑,那些山匪只是哈哈大笑,像是看了一出讓人笑掉大牙的鬧劇。
沒人相信他們的身份。
反而備受嘲笑。
他們沒有作用,沒有利用價值,山匪便打算將他們一刀殺了,扔到后山去喂狼。
他們被逼得急了,便沖上去咬那個站在他們最近的。轉身便跑。
他只聽著自己的呼吸聲,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快跑!快跑!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活下去。
然后他聽到了一聲悶哼,那個被他牽著手一起跑的妹妹砰的倒了下去。
他被帶的也摔在地上,滿臉土灰。
妹妹嘴里不斷流出鮮血,她的背上插了一支羽箭。她小小的身板,那么孱弱,那樣的瘦小,被鋒利的羽箭一下就穿透了。
他嚇得傻了,看著那瞬間蒼白的妹妹的臉,想幫她按住傷口,那傷口卻汩汩地往外涌血,根本收不住。
身后傳來戲謔的笑聲,那些山匪倒是沒追上來,好像知道,殺了他的妹妹,他活著比死了更痛苦。于是他的命被留下來了。
因為妹妹的死,而活了下來。
他至今不會忘記那張蒼白絕望痛苦的小臉,在最后一刻還想沖他笑,讓他不要傷心,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他沒辦法去上京,沒辦法去見自己的姑母。
他怕她們問起他的妹妹,問起盛影。問起那個因為他而死的女孩子。
他徹底沒了家。
但那害死妹妹的人不能活。
他忍辱負重,混進山寨從最底層的下人做起。一點一點地,爬到了大當家身邊。成了大當家最器重的孩子。
在他們山寨和敵對的山匪打起來的時候,在他們山寨本來要贏的時候。他給了他致命一擊。
對方山寨的老大被他們的大當家殺了,而他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把大當家殺了。
他就那樣成了山寨的新一任當家,那些人的老大。
時至今日,那些懷疑的,不服的,想要謀反,殺了他取而代之的,都被他殺了滅了懲治了。現在他身邊的都是他信任的,真正的,他的人。
他做了幾年的強盜,不入流的山匪。
姜國被打下來,變成了承姜郡。他趁著那段時間百姓風雨飄零,將寨中的糧食高價賣給那些富家人。在那一年,有錢沒有糧食的,比比皆是。他們賺得盆滿缽滿,迅速收購了承姜郡的地皮,建房或者出租,很快便將本錢全部收回,開始大筆盈利。
他沒覺得高興,也沒覺得不高興。可能他這一輩子注定如此,不會再有什么出息和轉變。所以沒什么再值得他動情緒的人或者事了。
直到他的人陰差陽錯的抓到了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頭。那個眼睛滴溜一轉,就一堆鬼主意的丫頭。
她引起了他的興趣。她說她叫云煙,可他并沒有聽說過陳大夫家有個叫陳云煙的女兒。
他知道她在撒謊,于是順著她的謊問下去。
“你有什么信物?”
她真的拿出了一件信物,那是快通體瑩潤白凈的羊脂玉佩。上面精細的勾勒著祥云圖騰。
那是盛家的圖騰。
那個早在他心底塵封多年,似乎已經忘記的存在。
被那塊玉佩為鑰匙,開鎖一般,把他想極力壓制的記憶,心酸,痛苦,全部釋放了出來。
他心臟在瘋狂的跳動,臉上卻波瀾不驚。好似什么都沒發生,什么都沒看出來。
他摩挲著那塊羊脂玉佩,再次打量起對面的小丫頭。
她還在侃侃而談,根本沒有真正懼怕自己的意思。她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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