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珞開口一瞬，秦漠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僵硬了一下，手里提著的小酒壇子隨著手指哆嗦，沒拿穩(wěn)，砰的跌落在旁邊桌上。
    晃悠了幾下，立穩(wěn)。
    秦漠僵硬著脊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轉(zhuǎn)頭看向顧珞，“我大嫂去找你了？”
    不過幾天時間，朝氣蓬勃的白鹿書院第一才子秦漠，此時頹喪的不像個人樣。
    九公主覺得顧珞臉色不好看，相比此時的秦漠，她這臉色算是剛剛做完保養(yǎng)一樣紅光滿面了。
    皺了下眉，顧珞抬腳上前，在秦漠對面坐了，“怎么，往后余生幾十年，都打算這么過了？”
    秦漠看著顧珞，心里酸澀忍不住，他咬著嘴唇內(nèi)側(cè)的細肉也沒忍住的眼底的淚，“和你有關(guān)嗎？”
    說完，偏過頭去，盯著窗戶看外面，抓起旁邊的小酒壇子，灌了一口。
    顧珞嘆了口氣，“是和我無關(guān)，你過得好，過得不好，封官發(fā)財，沿街乞討，都和我無關(guān)，我是安博王妃，你怎么樣，自然不會影響到我。”
    砰！
    剛剛失手滑落的酒壇子，終究沒有逃過被摔碎的命運。
    酒壇子順著秦漠發(fā)顫的手跌落在地，秦漠僵在那里肩膀輕顫，披散的頭發(fā)遮住了面容，顧珞看不到他的臉卻也能感覺到淚流滿面的難過。
    “我沒有立場勸你放下過去面對未來，畢竟站著說話不腰疼。
    但我只想和你說，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我愛慕郁小王爺，如今得償所愿嫁給他，他對我很好，整個安博王府上上下下都對我好。
    你折磨的，始終只有你自己，你的前程，和你的親人。
    琴娘，秦老板，老太太，那幾個孩子，他們才是你的親人。
    我不過是你喜歡過又求而不得的一個人，你確定要因為這么一個我，傷透了那些真正關(guān)心你的人的心？
    馬上就要秋闈，你知道你的前程對秦家上上下下意味著什么嗎？”
    秦漠驀的轉(zhuǎn)頭，他紅著眼睛瞪著顧珞，“你過得很好？你過得很好為什么臉色這么難看！你過得很好為什么成親要在半夜三更，你見不得人嗎！”
    顧珞有些意外，秦漠都這樣了，竟然也能發(fā)現(xiàn)她臉色不好。
    好像他關(guān)心的，始終是她如何。
    這讓顧珞心里不大好受。
    但也只能硬著心腸道：“我臉色不好，是因為新婚燕爾折騰的有點太久。”
    長明萬萬沒想到，竟然聽到這樣一句話。
    差點口水給自己嗆死。
    王爺，您在真定之靈聽見了嗎，您被厲害了！
    秦漠儼然沒料到顧珞會說這個，臉上神色一時間分不清震驚更多還是難過更多。
    顧珞扯了扯嘴角，“你看，你在這里醉生夢死不人不鬼，絲毫沒有影響到我們夜夜笙歌，所以，何必呢。
    我始終沒問過你為什么喜歡我，現(xiàn)在問也沒有意義。
    我只能說，總有一日，這么優(yōu)秀的你，肯定也能遇上另外一個就像我愛慕郁小王爺一樣愛慕你的人。
    別自己糟踐了自己。”
    秦漠大概是被那句夜夜笙歌給刺激到了，“你們真的......每夜都......”
    長明：......哈？這是重點嗎？
    顧珞：......汰！
    “不然呢，他二十好幾的人，才成了親，不夜夜笙歌那肯定是多少有點毛病的。”
    知道真相的長明默默給他家小王爺點了三根蠟，祈禱他別真的有點什么毛病。
    秦漠盯著顧珞，看了半晌，肩頭沉沉一卸，“你真的過得很好？”
    他聲音沙啞，這話問的，帶著絲絲縷縷的不放心。
    從始至終，秦漠頹喪難過都不是因為他自己。
    顧珞深更半夜突然出閣，他難過的是顧珞到底為什么突然出閣，嫁給郁小王爺那樣的人日子會過成什么樣......他難過的是，他明明擔心，但卻有無能為力。
    那種無能為力，讓他恨自己無能。
    顧珞起身，繞到秦漠身后，在他肩膀很輕的拍了拍，“我真的過得很好。”
    秦漠驟然間佝僂了后背，腦袋抵到膝頭，把自己縮成一團，“我們，我們以后......”
    “都說有緣無分可以做朋友，但我不想讓郁小王爺傷心或者不痛快。
    你若是有用得著我?guī)兔Φ牡胤剑f是我，便是郁小王爺，看在你曾經(jīng)照顧顧珩的份上，也會出手相助。
    但朋友就算了，你和我這樣的關(guān)系，不適合以朋友的身份再多來往。”
    顧珞狠下心腸，將話說絕。
    她這輩子，必定是和秦漠再無任何可能，她不想耽誤他。
    長明同情的看了秦漠一眼，心里慶幸如今這人是他們家王妃了，不然，就憑這股子心狠的勁兒，若是沖著他們家小王爺，他們小王爺肯定得瘋。
    沒準兒第二天整個京都就讓他們家點火小王爺全給一把火燒了。
    誰也別痛快了。
    顧珞撂下這句話，秦漠始終沒有動，也沒有再吭聲，顧珞等了一小會兒，轉(zhuǎn)身離開。
    琴娘就守在門口，顧珞一出來，琴娘一把抱住了她。
    云海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