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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淺的劍并沒有指向劉平夜。
    這是他耗盡最后心力的劍術(shù)，同樣也是春江花月劍收尾的精華劍技。
    他當(dāng)然可以將這幾劍指向劉平夜，幾乎頃刻之間就能夠?qū)Ψ綒⑺馈?
    但是有些事情，就是可以但沒有必要的事情。
    就如同此時(shí)要不要親手殺死這個(gè)曾經(jīng)最看重的弟子。
    他的劍指向虛空，便看到有無窮無盡的雪花混雜著劍氣破空而去，幾乎在夜空中開出一道筆直的通路。
    劉平夜一瞬間站在原地，有些默然不語。
    他之所以選擇今日回到白鷺書院，一方面當(dāng)然是因?yàn)槭鎽c的死，羅教方面對他有所推動(dòng)，但是更重要的一點(diǎn)則是因?yàn)槿缜湟咽?，他在世間已經(jīng)了無牽掛。
    既然了無牽掛，那就可以多做一些自己想要去了結(jié)的事情。
    其中很重要一部分，就是和白鷺書院的了結(jié)。
    準(zhǔn)確來說，他的大半生都是在白鷺書院度過的，但是最終，卻也與白鷺書院恩斷義絕。
    只因?yàn)樗认乱晃徊辉摼鹊呐?，并且最終和她產(chǎn)生了感情。
    他今天回到白鷺書院，是真的很想再見白淺一面，想要質(zhì)問他對自己當(dāng)初的決定，有沒有后悔——因?yàn)樗臎Q定，白鷺書院失去了一位天賦卓絕的傳人，反而為自己增添了一個(gè)不必要的強(qiáng)大敵人。
    連白淺自己的技藝都將要從此失傳，白鷺書院甚至因此而衰敗也并不是全無可能。
    但是如今，劉平夜才終于明白——果然一直誤入歧途的人是自己。
    被浩然氣拋棄轉(zhuǎn)而入魔，他一直認(rèn)為自己內(nèi)心坦蕩，問心無愧，但是此時(shí)聽到白淺重新背誦那段孟子的浩然氣說，他才醒悟到自己其實(shí)內(nèi)心迷茫已久。
    因?yàn)閱栃挠欣?，所以才選擇一往無前，不問對錯(cuò)，所以導(dǎo)致一錯(cuò)再錯(cuò)。
    甚至連如卿的死，都似乎是對于這種選擇的懲罰。
    而看到劉平夜停下，另一邊的謝長風(fēng)也隨之停手，同樣靜靜觀摩著白淺最后的劍技。
    這將會(huì)是目前江湖上你所能夠看到的最瑰麗最精妙的劍術(shù)。
    也是這段劍術(shù)的絕唱。
    可能許多人不知道，但是此時(shí)謝長風(fēng)通過浩然氣與白淺氣息相連，他更知道白淺如今的狀態(tài)。
    他確實(shí)是在用最后的生命來完成這最后的劍舞。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fù)西斜。
    片片雪花飄落的同時(shí)被劍氣裹挾直沖天際，此景此劍，幾成絕唱。
    而白淺的劍依舊沒有終止，因?yàn)樵娺€沒有完，劍當(dāng)然要繼續(xù)。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白淺收劍，翻轉(zhuǎn)，浩然氣那一瞬間從全身所有的毛孔迸發(fā)出來，瞬間將滿天飛雪震碎化為水霧，所有人都被這雪白的霧氣遮蔽了視線，而在這白霧之中，白淺一劍輕推，仙人指路。
    此時(shí)這一劍，如果推出的話，白淺幾乎可以瞬殺場上任意一人。
    所以白淺依然將這一劍指向虛空。
    方別靜靜望著這一劍。
    如果說前面的那些劍招都已經(jīng)足夠精妙完美的話，那么春江花月劍的最后六劍，則是畫龍點(diǎn)睛的無上殺招。
    說是六劍，其實(shí)是三劍。
    不過這三劍每一劍都是由兩劍組合而成，互相鋪墊，相輔相成，而成精妙絕倫的必殺之技。
    天地間能夠?qū)诇\逼到這最后三劍的人，或許也根本不存在。
    所以天下第一劍之名，果然是實(shí)至名歸。
    當(dāng)然——亦成絕唱。
    雪白的水霧慢慢重新化作冰晶落下，白淺的身影重新從白霧之中顯現(xiàn)出來。
    他望向謝長風(fēng)，輕輕說道：“都記下來了嗎？”
    謝長風(fēng)緩緩點(diǎn)頭，但是又最終搖頭。
    記下來是記下來了，但是記下來的只是劍招，至于那華麗招式效果與意境本身，不要說現(xiàn)在的自己，就算說是將來，也未必能夠悉數(shù)模仿。
    “沒有全記下來就好?！卑诇\哈哈大笑：“如果記下來了，你至多不過成為第二個(gè)我?！?
    “但是只記一半的話，你才有超越我的機(jī)會(huì)?！?
    “所以看好了，接下來是最后的落幕之劍?！?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lián)u情滿江樹。
    白淺靜靜舉劍舉過頭頂，浩然氣在雪亮的寒光劍中匯聚，然后升起，化作一輪滿月照耀在空中。
    雪花飄落，月光柔和耀眼，許多人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然后忍不住揉了揉。
    但是這一切終究不是幻覺。
    滿月在天空照耀，然后所放射而出的并不是月光，而是劍光。
    與尋常的真氣不同，催動(dòng)春江花月劍的乃是浩然氣。
    正如同之前白淺所背誦的那樣，此氣至大至剛，塞于天地之間。
    尋常真氣做不到的事情，浩然氣就可以做到。
    就像此時(shí)，以浩然氣為月為劍，劍氣從中散逸而出，而成月光。
    月光落下，便是一道道利劍散布在白淺身周十丈之內(nèi)，縱橫交錯(cuò)，如同樹影。
    落月?lián)u情滿江樹。
    方別看著此情此景，不由搖頭嘆了口氣：“好吧，不學(xué)浩然氣，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