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 蓮花,托生(一)(1/2)
“和尚?”那人左手依然按著不斷蹬腿的兔子,右手卻使勁將菜刀插進了案板里:“和尚就應該在寺廟里念經打坐,這些閑事還是不要管得好。”
長捷有些結巴起來,他不會引用大段大段的至理名言去說服他人:“它,它既不愿死,你又何苦去做惡人。佛語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終于被他想起來一句廣為流傳的名句,用在此處剛好。
“人一上百,形形色色,人一上千,鋪天蓋地。和尚娃娃,你這話說出去簡直笑死人了。”屠夫不以為然,甚至真的好想笑:“我就是賣肉的,你不讓它死,那就是讓我死。”
見長捷不語,攤販擺擺手:“行了,看你是個出家人,又是一個娃娃,趕緊走吧,這不是你們呆的地方。”
長捷眉眼低垂著,沒出家之前,他也確實葷素不忌,但今時不同往日了,遇到這樣的事情若還不能阻止……
玄奘在隨身掛著的布包里翻找著,“這個夠了吧!”
玄奘的身高也剛剛比案板高出一個頭來,他被幾枚銅錢置在案板上的時候,還費勁地踮了腳尖:“這只兔子,我們買了。”
回時的路上,長捷愁眉不展,玄奘越發的不解起來:“二……呃,長捷師兄,怎么還不開心?這只兔子不是得救了嗎?”
兔子在玄奘溫熱的懷抱中極度不安地掙扎著,玄奘安撫地摸了摸它光滑的皮毛:“一會兒回了寺里,就放了你。”
“兔子是得救了不錯,可錢全用來買了兔子,住持要的東西我們都沒買齊。”長捷情緒低落,很難打起精神。
玄奘撫摸在兔子柔順的皮毛上的手就是一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屠夫靠殺生掙錢,我們如果不把那份錢交出來,那他不就死了嘛。”
“玄奘說得對。”長捷笑笑,總感覺來了凈土寺以后,江流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很多想法都莫名地成熟了。
看到這個樣子的弟弟,他應該是高興的,卻不知為何,反而有些不認識玄奘了。
住持看了眼雪白的兔子,沒有苛責什么,直接輕輕地揮手:“咱們寺坐落在山林里,尋個好去處,把它放生了吧。”
玄奘把它帶到了一處寬闊非常的空地里,凈土寺周圍應該是安全的吧。獵戶們就算想來打獵,也多少會為他們自己的福報著想。
兔子一路上就不曾安分過,玄奘其實很好奇,它被困于生死一線的時候在掙扎是常情,為何現在脫離了危險,它還是在掙扎?
“哎!”玄奘勉強勾了勾嘴角:“看來,你也不是很喜歡我啊。”
松開雙手,那一抹白色雪球般肉乎乎的東西像發了瘋般地一頭扎進了林子里。玄奘臉上的笑容卻漸漸變得僵硬,因為他親眼目睹了,那只被他和二哥救下來的兔子,親手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干燥粗糙的樹皮上,殷紅的血色那樣刺目,明明都是很深的顏色,但那氤氳開來的血跡卻不知為何像滴落在了白雪皚皚的大地上。
玄奘緩緩下蹲,看著兔子雪白無暇的皮毛上就那樣沾染了鮮血,上下起伏的胸膛在不知跳動了多久之后,終于變得冰涼。
“我不后悔救了你。”玄奘聲音雖然低低啞啞的,但卻超乎意料的堅定。
許久未見玄奘回轉的長捷不免心急起來,他在林子里中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著。終于看到了那個最熟悉的身影半蹲在一棵大樹前:“玄奘,你干嘛呢?”
二哥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溫和,玄奘親手刨了個坑出來,他打算把這只主動赴死的兔子葬了。
“它,它怎么死了?”長捷盡力別開眼去,這個死相有點慘烈,令人不忍直視。
“估計,是我害了它吧。”玄奘不知為什么突然就明白了兔子奇怪的做法。
“但,我不后悔。”這樣的話,他也說不出來。他以為的搭救,對于被救的那一方,或許是苦海的另一個方向呢。自己所認為的好,不代表就真的是好的。
“你別自責了,兔子嘛,可能是驚嚇過度了。這才撞死的。”長捷拍了拍玄奘的肩頭,出聲安慰者。話雖然這么說,但長捷的心里總是澀澀的,被塞得難受。
玄奘搖搖頭:“我也不是自責。”二人一前一后走回了凈土寺,剛好趕上了晚課。
一路上,長捷看著那小小的身影被夕陽無限拉長,似乎影子一直被踩在腳下。
從什么時候開始呢,他們兄弟間變得這樣陌生疏離,一開始還只是稱謂上的變化,可現在,他卻越發的看不透玄奘了。
他搖搖頭,低聲道了句:“江流,你太涼薄了些。”
玄奘低著頭在走路,卻并不代表著他什么都不知道。即使二哥聲音那么低,但他還是逐字逐句都聽得很清楚。
這么多年,他的印象中,親人只有二哥一個。可二哥這么說他,要說他的心里不難受肯定是假的。
玄奘握了握拳頭,當晚,他就做了一個神奇的夢。
那夢里,所有的人都臨水站在無邊的荷花池上,腳下大大小小的粉色蓮瓣,綠色荷葉全部被籠罩在濛濛的金色暖陽之中。
“這里是哪兒?”玄奘緩步地朝前移動著,這里他確確實實是沒有來過的。但正如他幾日前看到的那樣,所有的夢都不是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