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 幾夕,暮鼓晨鐘(三)(1/2)
話說倒似乎是滴水不漏,玄奘笑了,像炎炎夏日中不可多得的一縷涼風:“可依小僧拙見,事實卻并非如陛下所言。”
玄奘收起那卷書冊,朝著寺門的方向緩步走回去:“梵文不難,早先隨著家兄在東都洛陽游歷之時,多少有些了解。陛下將此物放在小僧這里,大可安心。”
“站住。”唐皇面色凝重,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不把他這個天子放在眼里,字里行間明明透露著對他的不滿,卻還不明說:“你說的那番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玄奘這才定住了腳步,初來金山寺之時,他的年紀不大,有些事情也就看得不是很清楚。可現下這么多年過去了,要還是無知無覺就說不過去了:“金山寺一樣是佛家寺廟,卻為何獨獨受不了香火,這一點,陛下如何解釋?”
出塵也好,入世也罷,都有賴于當政者,時局穩,天下定,才有民眾的選擇。金山寺的冷清,一看就是朝廷在背后控制的原因。要不然,怎么解釋,長安一百寺,只有金山寺門可羅雀。
“朕當時還在愧疚,誆你入寺,保不齊害了你。現在看來,玄奘法師真是不同于常人。”唐皇將雙手背在身后:“朕若說,這事和朝廷無關呢?”
玄奘顯然是一個極其偏執的人,自己認定的道理就再沒有推翻的可能,他更不怕得罪任何一位權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愿意怎么說,那自然就是怎么回事。”若真是那等貪慕虛榮,貪生怕死之徒,他也就不會明明在知曉金山寺的情況下,還毅然來此出家了。
唐皇不是聽不出玄奘話中略帶的諷刺之意,只不過,對方是佛家弟子,終究不會造下業障的,哪怕是口業也必然不會:“如今,敢和朕這么說話的人,不出玄奘左右。”
唐皇眼中閃過一抹欣賞之色,不愧是上天選定的西行之人,也只有這等氣節和能力,才可擔起這樣沉重擔子:“金山寺近些年來,是否有不斷香火?”
這一句話算是徹底揭開了朝廷在背后對于金山寺的控制。一個香火鼎盛的都城,廟宇之間實在不應該有如此大的差別,除非其中得罪了朝廷。
什么原因會致使朝廷使用如此手段呢?怕也是歷來君王最忌諱的―謀逆了吧。
玄奘沉聲,“陛下既然認為金山寺不忠,又何必給這一寺和尚希望。”在他看來,這反而是極其殘忍的。要不是今日對話,怕他也是要永遠蒙在鼓里了。
“事有冤情,不可不察。只是,玄奘師父可否助朕一臂之力?”唐皇看著書卷被玄奘牢牢拿在手中,一顆心才安定了下來。
只要能解出那其中意思,必可解他現下危急。
“如何助?”玄奘盡管不認為堂堂一代天子,還會有用得著他的地方,但還是問出口。
金山寺的發揚光大就靠你了,孩子。這是老和尚常常對他說的。縱然二哥說他為人太過涼薄,但人非草木,熟能無情,玄奘確實不想看著金山寺繼續現在尷尬的局面。
與其說這是相互助力,倒不如說是一場公平的交易吧。他替唐皇解決心上掛礙,唐皇幫金山寺沉冤昭雪。
“怎么樣了?皇上和你說了些什么?”回到寺廟的玄奘,立時就被一眾師兄弟們團團圍住。大家七嘴八舌地,卻無外乎問的都是這同一個問題。
今早剛開寺門,身穿一身明黃色衣物的當今天子居然駕臨到了他們的金山寺,其實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軒然大波,擱在任何一家寺廟都會有很大的反應才是吧。不過,畢竟是出家人,反應終歸平常得很。
唐皇說,他來寺廟是來尋人的,不必驚動,該念經的念經,改打坐的也自當打坐。在選擇回來講解經文之時,皇上居然就隨便坐在了角落里。
看得出來,他不想讓玄奘一眼便注意到他。既如此,和尚們便也沒有多言的。
“解開天竺梵文。”玄奘看著手中有些破爛的書冊封皮,有些年月了,雖說他曾和二哥看過不少梵文的典籍,但時隔多年,也不知還剩多少功力了。
老和尚將手按在玄奘肩上:“既然要做,就做到極致。”
他點點頭:“玄奘明白。”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里,玄奘幾乎從來沒有邁出過他的房門半步,翻譯梵文本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更何況,還是對于手頭什么資料都沒有的玄奘來說。好在,唐皇派人不知從哪里搜羅來一些天竺那邊的典籍,多多少少也派上了不少的用場。
是夜,已經月余沒有現身的唐皇急匆匆趕至金山寺,并且屏退了一眾守衛和近侍,看起來是有什么急事想和玄奘商量。
僧人們自知此時前去,倒是顯得非常無禮了,也就當做不知發生了什么,各自收拾安頓去了。
蠟油流了一桌子,燭光更顯昏暗,玄奘的眼睛微微發澀,論起來,他好像已經兩天沒合過眼了。
一開始,想幫助金山寺的心情使得他在晦澀難懂的梵文里積極翻譯找尋著。后來玄奘才慢慢發現,原來天竺的經文是他不曾在東土看到過的大乘佛經。
好奇的感召以及對經文的熱愛,居然使玄奘沉溺其中整整兩個日夜。因為唐皇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他才發現自己的雙眼都已經干澀了起來。
他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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