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浴火長鳴,一夜白頭(1/2)
“大鵬就是不詳之物,把它留在村里,咱們遲早都要送命啊!”
“是啊,雷雨之夜落下來的時候被傷成那個樣子,一定是受了上天的懲罰的。當時也是,腦子進水了,才會答應(yīng)救它。”
說起這些來,他們總是憤憤不平,好像劫難已經(jīng)降臨到他們頭上似的。
“今天就把那只怪鳥抓住來,燒死它!”
“可是,阿順阿康兄弟不會答應(yīng)的吧!”村里的人也不是瞎子,這倆兄弟對那只大鵬算是講義氣的了。
“人命都要沒了,誰還管他們開不開心。”有人擼起袖子,在手上吐兩口吐沫,算是增加氣勢:“不給的話,就搶!”
夜晚,阿順起身合上門窗,看了一眼熬到眼睛發(fā)紅的阿康道:“你還是去睡吧!實在不行”
他把手掌一攤:“給我,我替你找。”
阿康不知道從哪里搜羅來一堆醫(yī)術(shù),整天把自己埋在書海里,一直在尋找救治禽類的法子。
“我”阿康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身后的門板就被人大力一腳踹開。
幾位村里說話有分量的老人還有幾個壯實漢子立在門邊,看起來兇神惡煞的。
他們不顧阿順在門邊的阻撓:“把鳥交出來,村里一致決定,今天晚上燒死它。”
阻止瘟疫的唯一辦法就是用火,只有火才可以把一切可能引起傳染的病源給斷絕得干干凈凈。
阿康見勢不妙,把大鵬堵在身后,可是它的身形還是太大,無論阿康如何藏它,它不是頭露了出來,就是翅膀露了出來。
“你們干什么?說好了幾天時間的!”阿康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被他們控制住。只能向自己的兄弟求助:“阿順,你快阻止他們啊!”
“這”他猶豫不決,照顧大鵬是阿康的想法,他幫著那頭鳥,純碎是看自己兄弟的面子。但顯然,阿康的固執(zhí)己見已經(jīng)快引起了眾怒。
這鄰里鄰居長久以來和睦的關(guān)系就因為一頭鳥就搞僵了,也太不值得了。
阿順還在猶豫,阿康卻在那邊眼見著病懨懨的大鵬被人拖了出去,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
阿康自打見這大鵬第一眼的時候,他就知道它可能是一頭神鳥,光沖那個體形,也不是一般的鳥啊!
只不過,虎落平原,就像現(xiàn)在這樣,只能落下一個被犬欺的下場。
“你們松手,松手。”阿康抓著離他最近的一片衣角,聲音都有些沙啞了,他最后又發(fā)出了求助的信息:“阿順,你幫幫它,不要讓他們把他帶走!帶走,帶走就是死路一條……”
阿順發(fā)誓,他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如此漫長的一刻,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兄弟。
原來,勇敢的站出來,道一句,不行,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難。
只是,有些事情覆水難收。
大鵬的背影已然消失在那道木門之后
“如果說,我這一生真有過什么愧疚的人或事的話,那可能就是對待大鵬。”阿順垂下眼簾,白發(fā)因起風(fēng)更加飄逸。
“你這滿頭的白發(fā)?”劍俠客大約已經(jīng)猜出了什么原因,以前他就曾聽說過,一夜白頭的故事。
但他始終不敢相信,這究竟是受了多么大的刺激,才會一夕之間青絲變白發(fā)。
阿順長嘆一聲,捋起白發(fā),“那天夜里,我追出木門去”
村頭的柳樹旁,村人架起祭臺,下面已備好了數(shù)百根柴火木材。就待村長一聲令下,那底下就會燃起熊熊的烈火,將一切化作飛灰。
大鵬的翅膀被人用鐵釘釘在木樁子上,動彈不得,只能聽到其不斷的哀嚎。
阿順心底突然一陣抽疼,這只鳥要是真死了的話,他有何顏面去見阿康!
“村長,村長!”他拼命地擠開人群,不顧一切地跪倒在地:“村長,能不能,能不能放過這只鳥,我求你了!”
這個時候,他再也做不出什么保障,在村人面前,他們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談條件的資格。
村長語重心長地扶起阿順:“你的心情我理解,可麻煩你也替大家想想,它活了,那死的就是我們啊!”
阿順聽不進去,只是揪著村長的衣角,不斷搖頭,說什么也不肯讓他們放火去燒死大鵬。
村長忍無可忍,大喝一聲:“來人,把他給我拉住。”
再次倒映在阿順眼里的不是大鵬掙扎的模樣,而是一片烈火在無情地吞噬掉一條生命。
那熊熊的烈火映得天邊發(fā)紅,燒了不知多久,就在眾人以為妖孽徹底威脅不到他們的時候。火海之中,傳來一陣陣鳴叫聲,如此的凄厲綿長,它仿佛用了自己畢生的力氣在與這個村里的邪惡做斗爭,在表達自己的不滿。可終究,也只剩下了不滿
村人明白了自己安穩(wěn)的生活再不會受任何的影響,沒過多久,便紛紛散了。
整個村前柳樹的空地上,就只剩了阿順一人長跪不起。
他一晚上都沒有再站起來過,第二天,阿康來尋他的時候,入目的也就只有一個面目還是年輕男子,可披下的頭發(fā)卻變白了的阿順。
阿康蹲下身子,將他的頭埋入自己懷里,輕聲道:“不怪你!不怪你”
“不怪,我?”阿順喃喃自語,這真的可以不怪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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