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駿有些不放心，小聲在愛玲耳邊附耳‘交’代了幾句，這才去幫蔡姨布菜。
    等老爺子上樓去加件衣服的空當，沈愛玲拉了汪雨燕到客廳落地窗處，仔細地看了看她的神‘色’，這才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怎么了啊汪雨燕？”
    汪雨燕擠出個笑容來，那笑容‘陰’森森的——格外慘烈。
    沈愛玲向來了解她，見她這幅強顏歡笑的樣子，心下一咯噔，漸漸不安起來：“說句話啊。”
    “沒怎么，就是被收拾了。”她扒了扒頭發，沉默了一會，再抬起頭來時，笑得比哭還難看：“我跟大哥說了，我說要去美國當一年的對外規劃總監，讓他給我開個后‘門’……我原本以為他要是對我有那么一點點感情，起碼會猶豫一下。結果他連那點反悔的機會都不給我……”
    沈愛玲以前并非沒有埋怨過向元鷹的做法，只是她自己也知道，兩個人之間的差距會給其中一方帶來多大的困擾。
    向元鷹是個很好的大哥，他的思考方式和汪雨燕的天差地別。別說橫亙在兩個人之間的差距了，就那自身……也是一道很難跨越的鴻溝。
    汪雨燕可以什么都不考慮只喜歡他，但是他不行，他不止要對他自己負責，更要對汪雨燕負責，如果在一起，更是要負責兩個人的以后……一點都馬虎不得。
    相愛很簡單，但兩個人相守，并非易事。
    “那你呢……”沈愛玲問她：“你怎么想？”
    “去啊，干嘛不去，那么好的機會。我跟你說，我聽說那些已經面簽的小伙伴們說啊，領事館的工作人員……小到保安都帥得掉渣。沒準我一出國就想開了，找了個藍眼睛的外國人，生個‘混’血兒！”
    夜‘色’已經漸漸地深了，她面上的表情也漸漸看不清晰，沈愛玲只能看見她眼底的光，一閃一滅，分明是在壓抑著什么，很用力的壓抑著。
    她什么都沒說，只湊上去抱了抱她，鼻尖酸得不行。
    等吃飯的時候，汪雨燕見老爺子快吃好了，就含含糊糊地提出了這件事。
    老爺子沉默地看了她一會，似乎是笑了笑，一張臉看不太清表情，但沈愛玲離得近，能感覺到老爺子驟然壓下來的氣場。
    “志平怎么說？他是你的監護人，你有這個想法得跟他說才算。”
    “爸爸答應了，他說我出去鍛煉鍛煉也‘挺’好的……”汪雨燕垂著腦袋，盯著眼前的飯碗，手都微微地抖：“但太爺爺的意見也重要啊，所以汪雨燕要跟太爺爺說一聲的。”
    老爺子這回是真的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并不達眼底。他淡淡地瞥了眼沈愛玲，這才一字一句說道：“你也長大了，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該做都應該知道了。很多事情我不說破不代表我不知道，汪雨燕，你知道太爺爺的，這輩子執著‘門’第之間，喜歡給小輩地鋪好路，只是你小叔這一輩的，就沒一個省心愿意聽我的……”
    他嘆息了一聲，就著蔡姨添的湯喝了一口，這才繼續道：“我對你是沒什么好說的，出去也好，冷靜一年，想想自己應該做點什么。”
    汪雨燕依然低著頭不說話，沈愛玲靜靜地看了她良久，這才發現她正在哭，眼淚一滴滴掉下來，落在碗沿，又猛然濺開。
    她的手一抖，張‘唇’剛想說什么，豆駿的手在她‘腿’上輕輕地一暗。
    她轉頭看過去，豆駿無聲地用嘴‘唇’說道：“不要管。”
    沈愛玲皺起眉頭有些不高興，但目光在老爺子和汪雨燕身上轉了幾圈，最終也因為氣氛的沉默壓抑，沒有開口。
    老爺子沒有胃口，又吃了幾口，就上樓歇著了。汪雨燕等人一走，也撤了，整個飯桌頓時冷清下來，只有他們兩口子，還有蔡姨。
    蔡姨有些擔心，簡單地吃了幾口，又給汪雨燕做了喜歡吃的‘雞’蛋羹準備端上去。
    沈愛玲見狀，趕緊攔了下來自己送上去。
    汪雨燕倒是比剛才的狀態要很多，正在玩游戲，緊抿著‘唇’角，見她端著‘雞’蛋羹進來，游戲也不打了，坐下來把‘雞’蛋羹吃了個‘精’光。
    兩個人就像以前那樣，鉆在被窩里說悄悄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傳來敲‘門’聲，汪雨燕耳朵一豎，咧開嘴就笑了起來：“一定是我豆爺來了……”
    沈愛玲想起剛才豆駿無聲地對她說的那三個字，心里就有些郁結，干脆眼一閉，語氣不善地‘交’代：“就說我睡了，今晚歇在你這里。”
    汪雨燕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么，驚奇地“咦”了一聲，打趣道：“你居然也有甩臉子給我豆爺看的時候啊……嘖嘖，就說‘女’人不能寵啊……”
    話還沒說完，豆駿便出聲打斷：“我自己進來了。”
    汪雨燕偷聲笑著，就不看沈愛玲遞過來的眼‘色’，笑瞇瞇地叫了聲“妹夫好”，又指了指愛玲，悄聲說道：“睡著了，你趕緊挪走吧，我這單人‘床’可不像你們那大‘床’……怎么滾都沒事。”
    豆駿側目看了眼閉著眼像是睡著了的沈愛玲，屈指彈了一下汪雨燕的腦袋，沉聲道：“你可沒有一點做姐姐的自覺。”
    汪雨燕“嘿嘿”笑了兩聲，不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