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可以睡得安好。
    慢慢進入夜‘色’，顧小淼有些熬不住了，就靠在顧飄飄的肩膀上瞇一會眼睛，他坐直身子不動，任她倚靠著給姐姐支撐。
    顧飄飄一手握拳擱在被單上，一手攬著顧小淼的肩膀上，抿著‘唇’不說話。
    “爸…”顧小淼輕手輕腳要換兩個孩子到隔壁休息，卻看見病‘床’上的顧本同睜開了眼睛。
    戴著氧氣罩卻一直想說話，顧小淼握著他的手，眼淚決堤：“爸爸！”
    顧小淼也醒了，愣住。
    顧飄飄抬手按了呼叫燈，紅了眼圈：“爸爸想說話。”
    他伸手將氧氣罩拿掉。
    “你媽媽怎么樣了？”顧本同開口第一句是問爸爸的情況。
    顧小淼哭著點頭“很好，我媽很好”
    顧飄飄側(cè)身擋住了‘床’頭的視線。
    “飄飄，人到時候了，外力是不可負的，你讓開。”
    爸爸說話聲音雖然嚴厲不再，卻也不像病中該有的樣子：“你讓開！”
    顧飄飄不讓，堅定地與病‘床’上的長輩對視。
    “飄飄。”顧小淼流著眼淚，握著顧飄飄的手緊緊地，忍不住說：“飄飄！”
    這一眼也許就是滄海萬年，這一世恐怕就剩最后一眼。
    護士醫(yī)生來了以后也不敢靠近，就站在病‘床’的一側(cè)，看著顧本同側(cè)過頭去看爸爸昏‘迷’中的側(cè)顏，嘴角還揚著笑意。
    “血氧偏低，呼吸面罩！”主治醫(yī)師觀察到，立即說“病人‘激’動過度導致”
    顧飄飄被爸爸拉著手，看著那雙布滿溝壑的雙眼，聽見他說：“飄飄，看你的了”
    沒有能等到顧小淼婚禮，顧飄飄你要照顧好姐姐。而顧小淼既然已經(jīng)有了自己喜歡的人結(jié)婚，還是要期待和恭喜。
    不再守護著這一大家族，看你的了顧飄飄。
    “死亡時間，2010年10月5日”
    搶救無效，死亡。
    “爸爸！”顧小淼啞聲哭出聲音，咬著自己的手背顫抖著，從小一直陪伴著她長大的家長就這么離開了！她說不出話，身子不停控制，看到姑姑已經(jīng)昏厥以后，她軟了雙‘腿’。
    顧飄飄將她抱在懷中，緊緊地抱著。
    旁邊劉新眉得知這個消息以后，再也不是裝作暈倒了，而是真的驚嚇過度，病房中立即兵荒馬‘亂’。
    從進入醫(yī)院的那天開始，這一對老夫妻的呼吸機就好像相連一般，此時此刻，一位離世，終究留不下一個人。
    顧小淼和顧飄飄站在搶救室的病房外面，周遭都是急匆匆跑過的醫(yī)生護士，看著有一扇‘門’開開合合，心里涼涼的，有股沖動在叫囂著，但又很快沉下去，沉入心底。
    悲傷越來越有所形狀，越來越清晰，無比堅定。
    手機響起，在整個世界靜悄悄之前。
    “你好，這里是都市新聞報，請問您現(xiàn)在能回應一下向元鷹要和文靜的婚訊，那你們的婚姻呢？你是如何認同的？”
    “這些都不是現(xiàn)在我想回答的。”顧小淼眼前一黑，再也沒能承受的住。
    如果一種悲傷太過清晰，一場禍事接連而至，那種感受是可以致人于深淵的，雖地球不改旋轉(zhuǎn)，晝夜不斷‘交’替，但就是這行走的一分一秒的時間斷送了如此那么多人的生命。
    鄂西林相公在《辛丑元曰》講：“拿著鏡子看我將要老了，而推‘門’一看外邊‘春’草卻不曾新生。”
    “小淼愛不愛吃桃子啊？你爸爸跟著我打仗那會兒，如果能吃到一口新鮮的桃子，一定樂半年……”
    “小淼，終于到了嫁人的時候了，你到了元鷹哥那小子家，不要急著‘露’一手，要知道，‘女’孩子不沾油煙也是種幸福。”顧本同已經(jīng)滿頭的銀絲，曬太陽的時候握著顧小淼的手：“我這一輩子，沒有為自己的‘女’兒做一頓好吃的，也沒有吃過‘女’兒為我做的飯菜，是我自己沒有口福。”
    “小淼，記得要一直微笑，你的母親真的很愛笑。”
    ……
    童年那些記憶滿滿的都是爸爸的古板嚴厲，爸爸的風趣溫婉，一代顧家的大家長，‘操’持了半輩子顧家，終于也覺得疲憊而撒手人寰。
    “媽，小淼醒了。”江景泉驚喜地觀察病‘床’上暈倒的顧小淼，緊張地害怕她悲傷過度，就這樣一直昏‘迷’不醒。
    剛為顧小淼輸液的時候，她的眼淚就一直流，痛苦得好像遇見了天大的難過，終于，嚶嚶哭了一會，還是有醒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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