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心疾(1/2)
看著滾水里上下翻滾間綻放出一朵朵小花的茶珠,賈瑞微笑道:“老白,你來定然有事。”要不然不會等不到發榜,甚至殿試以后來拜訪。
白常哈哈一笑;“天祥果然通透。”隨后,他笑容一斂,皺眉道,“我那莊子的莊頭家中有一獨子,自小便有心疾。近來天氣變幻,病情加重,有夭折之相,想請你去瞧瞧。”
賈瑞一愣,猜測了很多種來意,但唯獨沒猜到是請他看病的。
“我不是大夫。”
“我曉得。”
“除了家中幾位下人,從沒給人看過病。”賈瑞語氣略有遲疑。
“但天祥把周家人的病治好了。”白常語氣欽佩。
“那并不能算病,準確的說是邪祟。”
“聽許妹子說,你已經有了神識。我相信僅僅這一點也比許多名醫強。”白常認真道,“莊頭獨子的心疾已經被斷定無救。”
賈瑞頓時臉裂了:“原來找我是死馬當活馬醫。”
白常剛想解釋,他卻又語氣一轉,點頭道:“可以一試。”
喝了茶,二人也沒多坐,便一起前往白莊。
白莊種了大片麥子,此時已經小腿高,郁郁蔥蔥,遠遠看去,像一片綠色的地毯,隨風不時滾動。
沿著麥田中間的黃土小徑一路到底,是掩映在數棵桑樹下大片粉墻黛瓦的建筑,正是白莊所在。
這些桑樹株株十年以上樹齡,若是采葉養蠶已經不太合適,太高而葉片又不夠密集,反不如扦插的枝條。但若是收桑果卻正合適。
一走進莊子,迎面便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管家模樣,并不像莊稼漢。
“大爺,您回來了!”男子喜道。
“白義,這是賈神醫,快帶我們去看看平安。”白常道。
這白義就是莊頭。
白義一聽,神情激動,忙向白常鄭重行禮:“多謝大爺費心。”完了又向賈瑞行禮,“有勞賈神醫,還請救小兒一命。”
賈瑞道:“先看看再說。”
白義忙引著往一處偏院走去。
院子里種著蔬菜,養著雞鴨鵝,看起來是很普通的農家院。
平安的住處是西廂房,一走進去,便聞到一股濃郁的中藥味,更有木炭燃盡后的煙火味,別說病人,便是好人也得熏病。
賈瑞皺眉道:“須開窗透透氣。”
想到兒子弱不禁風,白義略一遲疑,但很快走到窗前,將窗戶開了半扇。
暗間里,一個十六七歲的瘦弱少年面色蒼白的躺在靠墻的床上,呼吸微不可聞。
兩步走到床前,在床頭凳子上坐下,賈瑞拉起少年的手腕,把起脈來。
心疾是中醫上籠統的說法,所有有關心臟的病都可以叫心疾,這顯然同現代的說法不同。
神識的透視下,平安的心臟清晰可見,動脈導管沒有閉合。
動脈導管未閉是小兒先天性心臟病常見類型之一,占先天性心臟病發病總數的約15%。
胎兒期動脈導管被動開放是血液循環的重要通道,動脈導管未閉常見于早產兒,在妊娠滿28周前出生的嬰兒中發生率可占80%,出生后約15小時發生功能性關閉,出生后一年正常發育應完全關閉。
若持續開放,并產生病理生理改變,即稱之為動脈導管未閉。
要想治愈這個病,要么動手術,要么內科治療。后者需防治感染性心內膜炎、呼吸道感染及心力衰竭。
若是平安年齡小于五歲,興許會隨著年齡增長自行復合。但十六七了還沒恢復正常,就必須采用雷霆手段縫合。
整個診斷過程平安都處于無知無覺狀態。
愛睡覺,整日昏昏沉沉,難得清醒。便是醒了,話也不多,不會吵鬧,這些全是身體缺少元氣、精力不足的表現,無疑是心疾所致。
將病情說了一遍,白常還沒開口,白義就要下跪:“求神醫相救。”
賈瑞虛虛托起,遲疑道:“有救。”就是特別耗神識。他可以將水化為毫針將動脈縫合,但神識未必能支持下來,故而有些遲疑。
一聽有救,白義喜極而泣,不讓跪便連連作揖:“多謝神醫,只要犬子有救,小的來世一定銜環結草,一報恩德。”
賈瑞暗暗好笑,一竿子支到下輩子去了。雖說沒指望有所回報,但這是不是有些過分?
似乎猜到他的想法,白義忙解釋道:“這輩子小的只能報答我家白大爺。”
感情還是位忠仆。
有時候賈瑞挺不能理解這個時代人的忠心,父母妻子兒女全都可以拋棄,甚至自己的性命也可以拋棄,只為了保護主子或者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
這樣的忠心在他看來有些可怕,因為作為主子要背負許多人的共同命運。
或許他比較自私,責任感欠缺,若為了族人連命都不要,他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現代社會隨著家庭單位的逐漸單一,家族在普通人家眼里已經不是必不可少,尤其大城市,更是因人口來自五湖四海,沒有這個概念。在這種外來人口占多數的城市,家族只是字典里的詞,是故紙堆里的詞,完全沒有生存空間,血緣關系還比不上地緣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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