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悲悼(1/2)
郁景彥從昏迷中醒過來已是接近黃昏了,這期間她似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從穿越前到現(xiàn)在身處的南月國,夢里有父母、有哥哥、有爹娘、有戰(zhàn)珩、有烈焰……
仿若所有她見過的人行過的路,都在往她狹小的夢里擁擠一般,可在她剛伸手想觸及他們之時,卻又都如云霧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的夢,瞬間空空如也。
“你們都會離我而去嗎?”郁景彥躺在床上,癡癡地睜著眸子,淚水自眼角不住流淌。
“小姐……小姐您醒了!”一直在床邊抹淚哭泣的沫兮聞得聲響,淚中帶喜地看過去,聽得郁景彥的囈語,又安慰著言道,“小姐,沫兮會一直陪著您,沫兮定不會離開您的。”
聞聲,郁景彥有些疲憊地側(cè)頭過來,看著一雙漂亮眸子已是紅腫如桃核一般的沫兮,“爹娘他們……”
暈倒前的一幕又在她腦海里重現(xiàn)了,那不住的鮮血、那二老的視死如歸,還有他們的不舍……為什么老天要讓她一遍一遍地經(jīng)歷這種蝕骨剜心的失去!
“小姐,太子已命人將二老送回鄉(xiāng)下安葬了,”沫兮哭著回道,說話間竟“嗵”一聲跪在床前,“小姐,都怪我,是我護(hù)你不周,不僅讓你毀了容顏,更是讓那二老無辜送了性命,小姐,你處罰我吧!”
這些事實如一把鋒利的刀子狠剜著她的身心,郁景彥閉上眸子任眼淚肆意橫流,蒼白雙手緊捏被褥甚至變了形,這血債,她誓要一點一滴地討回來!
“你先起來吧,去準(zhǔn)備些祭祀用品。”郁景彥并沒有降責(zé)于她,只依舊閉眸沉聲吩咐著。
沫兮卻遲疑著跪在原地,如今小姐身子很差,她不敢再離開寸步。
“你先去吧,”正待沫兮猶豫之時,一道身影自外面走了進(jìn)來,“我來照顧阿玉姑娘就行。”
聞聲,郁景彥也緩緩睜眸,只見念衣已來至床邊,身后跟著的丫鬟習(xí)羽手里端了一些清淡晚膳。
“感覺好些了嗎?”念衣坐到床邊,扶著準(zhǔn)備坐身起來的郁景彥。
見樣,沫兮忙起身拿來一件粉色厚錦兔毛披風(fēng)自身前披到郁景彥身上,其身后又拿了一床較厚的棉絮墊靠著,如此收拾好后,才依了她的吩咐,去準(zhǔn)備祀品了。
念衣也吩咐習(xí)羽將手中粥膳放在床邊的小凳上后去外面守著。
“我去廚房備了些清淡的晚膳,你先吃點。”說著便于凳上盤中端過南瓜小粥,輕拌了兩下,待溫度合適了便準(zhǔn)備喂她。
郁景彥看著遞過來的粥膳卻是沒有一點胃口,“我吃不下。”她搖了搖頭,只抱著自己悲戚地流淚。
見得她這狀態(tài),念衣頓了一下,也只得放下粥碗,然后摟著她微顫的肩膀輕拍著,“先時已受了那么重的傷,再不補(bǔ)補(bǔ),身子如何受得了。”
可念衣越是安慰,郁景彥身子因哭泣而哆嗦得更厲害。
念衣知曉此時自己的勸慰起不了何作用,唯有任她用這種方式將心底的悲痛和委屈釋放出來,而她自己只默默地坐在床邊摟著她,陪著她。
過了許久,郁景彥的情緒終是緩了些許,或是她選擇將這些傷痛深埋心底,等再拿出來之日,定是用劊子手的鮮血來祭奠之時!
見她稍微好了些,念衣再將已是溫?zé)岬闹噙f給她,“他們的犧牲就是要你好好活著。”活著為他們討回公道!
后面這句話念衣并未說出來,只于心底默念,似是也在提醒自己,記住那一場慘絕人寰的殺戮,記住自己進(jìn)宮的目的,更是記住自己背負(fù)的血海深仇!
郁景彥并未覺察到念衣極微小的變化,只接過粥味同嚼蠟地吃了兩口便再是吃不下了。
待沫兮帶著東西回來之時,天已經(jīng)全黑了,郁景彥換了一身素縞,依舊以白紗蒙了面,后親手于外屋掛了白綢,擺了香火燭盆糕果祭品,接著便往大門那方跪著,一張一張地?zé)垘拧?
沫兮也如她那般,換了素縞,然后跪在她身旁陪著她一起祭奠。
念衣并未離開,盡管郁景彥勸她回御舞坊,她還是拒絕了,只說要在這里陪著她。
隔著蝶園與郁景彥房間相對之處,魯師傅一直在那方靜靜地看著。
那小太監(jiān)小樂也一直站在魯師傅的身旁,有些摸不著頭腦地看著這邊,“師傅,這阿玉姑娘真可憐,先是被人下毒毀了容,現(xiàn)在又被人害得父母雙亡……”
說到此處,那魯老頭側(cè)目凌厲地看了他一眼。
小樂自知說錯了話,便識趣地閉嘴了。
魯師傅再立了小半盞茶的功夫,便搖頭嘆氣地往房間里回去了。
這無辜二老已逝,郁景彥身處深宮,不能回去戴孝守喪,便只能以此等簡陋的方式為他們守靈祈福三天。
這期間念衣一直不曾離去,也頭戴白帳陪她一起焚紙守孝。
或是這平司院地處偏落,她們?nèi)绱嗽谖輧?nèi)掛白燒紙也無人阻止無人打擾,這對郁景彥而言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日子過了三天,郁景彥便這般不吃不喝地跪了三天,誰勸都不頂用,就連太子和公主中途過來探望勸說,也完全動不了她。
在第三日的午膳過后,這是郁景彥打算吊唁的最后一個下午,她暗暗告誡自己,后面的路還很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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