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這夜開始,斗轉星移(1/2)
仍是細雨連綿,第五日了。
月圓又虧,這夜采蘩在井邊打水,一桶桶倒進角落的水缸里,幾個來回布衣上就蒙一層深青。院子里沒別人,但她不能真當沒人。自從答應幫烏睿造紙,這幾日再乖沒有了。睡草垛蓋草被,給什么吃什么,讓她挑水就挑水,讓她搗漿就搗漿,造成的紙都有七八刀。
烏睿和笑面說話也不避著她,多和余求有關。
余求偷調來的兩萬兵馬讓獨孤棠領的四方將擋在距長安三十里外的地方,連兵臨城下都沒能實現。余求關在天牢中,周圍重兵把守,一只蚊子也飛不進去,就更別提有人來救他了。余求的家眷子女和孫子孫女,除了余峰,還有央,都下了大牢。
余求最親近最重要的黨羽在五日內分別遭到削官抄家查封監禁,連帶他們的家人也遭殃。朝夕之間,朝廷聞余求黨而『色』變,本來大半官員和余求走得近,現在紛紛站到對立面,不但不敢為余求說一句好話,還爭相上書揭發他的惡行惡狀。樹倒猢猻散,趨炎附勢的那些人真是什么丑惡的嘴臉都有。最后攻擊余求最厲害的不是莊王肅王定國公,而是他們,曾經想成為余求黨的核心骨干,卻因為平庸而只能當狗腿子的家伙們。
因為皇上的病情不樂觀,余求的罪定得很快。謀逆欺君兩條大罪,再加上數不清的小罪,連他府上管家在故鄉搶奪土地的事也算在他頭上。簡直成了一個魚肉百姓的大惡霸。皇帝圣旨已下,三日后午門斬首示眾。要陪余求死的,有余求的幾個兒子,還有余求的三大謀臣。余求的妻妾們,女兒們,孫子孫女們貶為庶民流放北地。
余求案,成了這任周帝最大的內政斗爭,牽連之廣令人唏噓,單是判斬首這些人的家人全部流放就達三四百之數。余求死后,案子并沒有立刻結束。陸陸續續查處了上百名都府和地方官員。牽涉千人以上的命運起落。
天有些熱,采蘩將水缸裝滿水,捉袖擦汗,長長吁出一口氣。太陽下山的時候烏睿出門了。這會兒還沒回來。臨走時說明早要用靜水沉紙絮。讓她挑水。
靜水是活水放在容器中沉淀了雜質之后的水。去除相對較重的雜質后。所造出來的紙會柔和一些,吸墨力也增強。靜水養紙絮,采蘩從烏睿那兒學來的技藝。牢記心中。技藝無好壞,但看使用者的心態,她不排斥跟敵人或壞人學習,只要時機允許。 紙貴金迷405
采蘩一轉身卻差點撞到人,那個只『露』眼睛,從頭裹到腳的家伙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
“你鬼啊。”她拍拍心口。黑夜,燈光,他一身黑,不是鬼就是裹尸。
裹尸不說話,大拇指往身后指一指,然后側身再回望采蘩,讓她跟著走。
“去哪兒?”采蘩心里咯噔,暗道不好。她本想拖幾日好讓獨孤棠找到自己,沒想到半點沒有他的消息,她卻要走了。
像裹尸的家伙從不開口,一雙翻天眼漠然看著前面,但抬起雙掌,把玩一柄銀雪小刀。
笑面說過,他的銀雪刀是姬三蠶絲的克星。采蘩還記得自己一套新衣服毀在蠶絲之下,當然也一點不想招惹這把刀,只好跟在他身后。走到門口,看到烏睿的馬車等著,她便確定要轉移地方了。
掀簾子,她沖烏睿就『揉』肩抱怨,“既然要走,干嗎還讓我挑水?白費那么多力氣。”
“周帝”烏睿垂眸淡然道,“駕崩了。”
饒是采蘩早有準備,真聽到這個消息時,仍是一驚,“這么快?怎么沒聽到敲鐘?”皇帝駕崩必響鐘,以告全城。
“消息讓莊王他們壓下去了,要等余求處斬后才會宣告,不過正因為如此,他們這時也無法分身,我們可以出城。”烏睿說道。
秘而不宣是怕沒了強勢的皇帝,余求黨再次作『亂』吧?采蘩想得明白,也不得不暗嘆烏睿他們的冷靜沉著,長安城里大小事都在那位主子手心里,收放自如。
馬車走起來,因天『色』剛暗不久,還能聽到外面人聲。她望著黑布簾,時有燈光在線孔中閃過,她的眸子就斂一斂,心就緊一緊。告訴自己,出城未必會如對方的愿,他們以為莊王無暇分身,但獨孤棠不會。越是這種時候,獨孤棠應該越謹慎才對。今晚或許就是她重獲自由的時候,還能捉拿烏睿等人,接近那個人一步。
烏睿垂著的雙眸突然抬起看了采蘩一會兒,“今晚我們一定會出城。”仿佛知道她的心思。
“烏睿,我很好奇,那人許你什么好處,令你死心塌地的?”知道她的心思也不慌張,采蘩仍有閑心。
“沒有許我好處,只是給我一個盡情造紙的地方而已。任何地方,只要我想,他就能送我去。”烏睿直望著采蘩,“如果你心無旁騖,他也會yiyàng對待你。童采蘩,你想想,我二人聯手造紙,左氏技藝終會名揚天下,甚至千古流芳。其實,誰當皇帝誰統一天下跟我們有什么關系?我們是紙匠,歲月變遷時事變換,由榮到枯,由枯到榮,但紙只會更精更美更好,我們的名字隨它們傳下去,就像蔡侯左伯。所以,遇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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