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戴栲的女人(1/2)
第1章 戴栲的女人
北風(fēng)怒咆,雪落如冰棱沉重。(百度搜索:熬夜小說網(wǎng),看小說最快更新)土地被捂得密實,不露一絲苦寒凄涼,只有巨大的天地潔白,祭給春神,求來年慈悲,給這片貧瘠的土壤哪怕只是果腹的收成。
這里,已經(jīng)靠近北周最邊緣的燼地。燼地是罪惡的流放之所,人人沒有希望,連回憶都會讓北風(fēng)吹凍撕裂,只能活在日復(fù)一日的苦役中,等待死亡降臨。死,對那些人而言,是唯一的解脫。
“爹——”突然,一聲凄厲的慘叫,竟一時壓下了風(fēng)響。
好似注定要土地悲苦下去,潔白中摻入幾個黑點,破壞了完美無瑕的祭品。而風(fēng)狂妄呼號,無法忍受被比下了一般,要將污漬拋第1章 戴栲的女人到天邊去。但有一種存在,總在最不可能的時候,以渺小撼動了巨大。
那就是人。
四個人。更準(zhǔn)確地說,一個死人,兩個活人,還有一個半死不活。
“娘的,老子還沒折騰夠,就這么死了?”活人一,穿著厚棉袍,戴著衙役的棉帽,一罵就露出一嘴齜裂不齊的黃牙。又惡狠狠踩了仰天倒地的人幾腳,直到氣絕身亡的死灰面嘴角流出鮮血才作罷。
“老哥,算了,死了最好。糟老頭能挺到這兒,我差點以為咱兄弟倆一定要動上刀子呢。還好,不用臟了自己的手。”活人二,同樣打扮,臉尖似鼠,眼珠子動不動斜一下,看上去就不太像好人。 紙貴金迷1
“臭老頭倒是挑了個好時候,不用看他女兒怎么讓咱們玩死。”黃牙笑得十分惡心,看一眼昏厥在旁的女子,嘖嘴,“尤物,真真的尤物,怪不得能憑賤婢的身份讓東葛大少爺看中,非要她當(dāng)陪嫁丫頭呢。”
鼠臉禁不住咽了咽口水,“老哥,她可比ji院里的水靈多了,瞧瞧這臉蛋,跟剝殼雞蛋似的。還有這身段,咋穿第1章 戴栲的女人了破棉襖仍顯得妖?你說,萬一我們把她弄死了,東葛大少爺還惦著怎么辦?”
“放心。沈家大小姐交待弄死她,東葛大少爺?shù)胫矝]用。再說,一個賤婢,再漂亮能比得上沈氏娘家的富貴么,男人很快就不記得她了。”黃牙伸舌舔舔嘴,神情猥瑣,“便宜了我倆,好好開回葷,再來個手起刀落——嘿嘿,省得她做苦役,受不了那個活罪,不如早死早超生。”
“這么久都沒醒,不會跟她爹去了吧?”鼠臉膽子小,平時就跟著黃牙為虎作倀,“雖然是個丫頭,可沈家丫頭出來都能頂小家碧玉,聽說養(yǎng)得可精細(xì)了。這一路,她走半天腳就生血泡,咽個干餅饃子老費勁,頂一日的日頭臉便紅,受得罪不少。話說回來,她不就想當(dāng)東葛大少爺?shù)逆劣诎讶送览镎麊幔窟€是自家小姐。”
“女人就沒有真大方的,只能怪她倒霉,遇到這么狠心腸的主子。別廢話,前頭就到福來客棧,咱訂上一間房,過過神仙日子。她橫豎都要死,就當(dāng)死前做件好事。”黃牙冷笑,盯著盯著,手就忍不住往雪花白的臉蛋摸過去。
美。還美得跟一般美女不一樣。即便帶著木枷,閉緊著那雙桃花眼,因饑寒而嘴唇灰白干裂,小巧細(xì)致的瓜子臉,引人想要一握的美人尖,衣裳單薄破爛,但那凹凸有致的身姿仍散發(fā)著嫵媚,好像是天生骨子里就帶著。男人們見了,立刻就會想跟她親近。但要說到娶妻,她這樣的,又讓男人們猶豫。頂多,就是個艷妾,還容易遭正室嫌棄看不起。
黃牙正感嘆,突然對上一雙烏亮的眸子,一瞬不瞬望著自己,蒼遠(yuǎn)冰寒。他全身不由打個冷顫,暗道邪門。這女人自走上押解之路,眼神從仇恨到絕望,何曾這般了悟的晶亮,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就在如此冰冷的目光中,他怏怏收了手。但他告訴自己,這女人的爹已經(jīng)死了,再也沒有人能保護(hù)她,很快就是一具尸體,沒什么好怕的。
“賤人,你看什么看!”這對父女被判流放燼地,是官奴,比仆人婢女不如,黃牙自認(rèn)身份高出太多,因此隨口就罵。
鼠臉跟著吆喝,“別裝死了,趕緊起來繼續(xù)走。”
女子緩緩翻過身,因為木枷,只能用雙肘撐起。僅這個動作就似乎耗盡她的全部力氣,卻手下一滑,撲在雪地之上。
黃牙笑得放肆,“要不要哥哥扶你一把?”
女子不聲不響,再次手肘撐住,站了起來。背對著身后那兩張熟悉又讓人惡心的嘴臉,她看著天地潔白,右手掐不到左手,但用指甲刺手心。
疼!真疼!
她還活著嗎?從二十二歲變成了十七歲,滿眼禿山的石子場變成了押解流放的途中。她的手雖然不能說嬌美,比起五年苦役后如鳥爪一般的樣子要潤澤得多。她的身體雖然疼痛,比起羸弱麻木的瘦骨之軀仍然輕盈有活力。 紙貴金迷1
風(fēng)吹瘋了女子的發(fā),青絲蔓纏成網(wǎng)。手摸不到臉,但她知道還是光滑的。因為這兩個色鬼衙差的私心,讓她抬不起頭來的奴隸印記應(yīng)該尚未烙上。那雙冷到極點的烏眸眼底,仿佛有什么從蒼涼寥寞的殼中扯開了裂縫,飛快鋪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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