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撤(1/2)
到了預定時間,張天海果真帶著弟兄們跑了。
日軍再次的進攻已經是一個小時后的事情了,準備得十分妥當而且十分興致沖沖的日軍攻到南岸陣地時已然是人去陣地空,還有一顆課炸彈……
而二一六團一營的官兵們早已在四十分鐘前撤退完畢了。
此時的三十六師殘余官兵正在向昆山方向撤退,沿途被日軍航彈炸得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都是些潰兵和與上級打散了的小部隊,他們大多數已經與師級團級單位已經失去了聯系。
到處都是一團亂糟糟的,毫無章法可言,日軍的飛機還在天空上盤旋著,像極了一只嗷嗷叫的禿鷹,在等待著地上的人們死亡。
失去了建制的潰兵們大概只有幾個下場――要么當逃兵,要么被其余部隊收編,要么就是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下。失去了建制的他們,根本就不能形成戰斗力!
絕望和匆忙,還有紊亂,都在這里真實地發生著,而張天海則帶著部隊正在追趕著三十六師的大部隊,師長宋希濂已經帶著碩果僅存的三千官兵往昆山方向先走一步了,按照前敵總指揮陳誠的命令,他們是要先趕往昆山再行指示。
張天海則帶著一營碩果僅存的三百余名官兵在急匆匆地往昆山趕著,若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此刻的張天海,只有狼狽,而且是無比的狼狽。他的眼眶中帶著淚水,可表情卻是無比的堅毅:死去的弟兄已經死了,他要帶領這群活著的弟兄們活下去。
而張天海身后的官兵們或多或少都眼角掛著淚,但他們都無比堅定地跟在營長的身后,只有營長才能帶著他們活下去,帶著他們給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鏡頭重新回到日軍攻下蘇州河南岸前的四十五分鐘……
戰場的硝煙依舊,絲毫沒有因為下過一場雨而沖淡一些,二一六團一營的官兵們依然是懷著無比的戰意,時間的流逝并沒有沖淡他們對日寇的仇恨,相反是越來越重了,盡管是快要撤退了,但在他們還沒撤走之前,蘇州河南岸南線陣地依舊是日寇不能突破的一道銅墻鐵壁!
臨了撤走之前,張天海讓官兵們把所有重傷員都集中在了一起,然后每人分發了一顆手榴彈。
這是一處巨大的反斜面的背后,兩排還能喘著的重傷員躺在地上,在這個缺少藥物抗生素的時代,等待著他們的,只有死。
站在這塊相對安全的反斜面前,張天海的眼睛里溢滿了淚水,他沙啞著聲音說道:“弟兄們,想必你們也知道我張玉麟為什么要把你們集合在這里了……沒錯,我這是在給你們分發光榮雷,這一顆手榴彈是給你們在日軍占領陣地之后拉響的。對不起,弟兄們,是我張天海無能,……沒能把你們活著帶回家,死了也只能死在戰場,也不能把你們帶回家……”
說到后面,張天海的聲音一度哽咽,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一個向來十分重情義的男人,此刻卻在逼著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澤們去死,而且這道命令還是他親自下的,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就在場面靜到落針可聞的時候,一個虛弱卻又堅定的聲音響起了:“營長……別說了,能當你的兵,我們很榮幸。在上戰場之前……咳咳……我們就知道……知道我們是來送死的,能在營長的手下打小日本,值了……營長,您帶著弟兄們走吧,這里還有我們,以后啊……以后啊,替我們多殺鬼子……”
說完,那名重傷員就咧著嘴喘著粗氣,臉上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在場的所有人頓時淚目,只有那些重傷員目光堅定,卻又無言以訴,他們只是相互之間對視了一眼,仿佛在說:弟兄們,黃泉路上咱們也有伴兒,死就死,死也要拉幾個小鬼子一起墊背。
張天海強忍著掉落的淚水,略帶哽咽地說道:“弟兄們……給老兵敬禮!”
說完,張天海就率先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其余的官兵們亦是如此,場面十分感人,可惜除了在場的官兵們并沒有其他人瞧見這一幕。
這一刻,早已在戰斗中結下深刻感情的弟兄們再次擰成一條繩,一條牢不可催的鋼繩!
在撤離前,張天海讓沒有受傷的官兵們把各位重傷員個別分布放置在那些相對安全點的地方,然后就撤走了。
在一營的主力部隊撤走后的四十分鐘,興致沖沖的日軍來到了南岸,等著他們的卻是一個個同歸于盡的光榮雷……
爆炸聲在蘇州河南岸南線陣地上此起彼伏地響起了,帶走的還有差不多一百名日軍士兵的生命……
……
等到張天海等人趕到昆山的前敵指揮部時,卻發現已經沒有了三十六師主力的蹤影了,更別說是陳誠的前敵指揮部了,只有被打散了的散兵以及和上級失去了聯絡的小部隊。
其實,此刻的張天海等人又何嘗不像是一支和上級失去了聯系的小部隊呢?
幸好,在人群之中,張天海發現了黃埔時的老同學郭其亮還有他身邊的兩名士兵,于是他急急忙忙走過去。
原來郭其亮等人是被團座以及師座命令在此等候張天海等人的,郭其亮告知張天海,師座率部趕到昆山時,陳誠的前敵指揮部已經撤走了什么人也沒有,后面就是日軍的鐵蹄,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