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6 一碗面條(1/2)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很暗,對面的幾棟高層亮著星星點點的燈光,滿含人間煙火的顏色。
班主任像個嬰兒一樣,蜷縮在另一張病床上,發(fā)出均勻的鼾聲。這幾天陪護下來,肯定是把她累壞了。
我極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fù)下來,卻止不住眼淚。就這樣流著淚,一會兒想到父母,一會兒惦記女鬼,一會兒又擔(dān)心起了住院期間產(chǎn)生的各項費用。
住這么好的病房,我兜里那幾百塊錢,估計也就是一天的病房費,再加上打針、吃藥、各種儀器,花銷肯定不小。
這錢應(yīng)該是班主任幫我墊的,而我就要死了,死了,也得天經(jīng)地義的把錢還給人家,到頭來,還是得父母替我承擔(dān)。
一想到父母辛苦了半輩子,卻要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還因為我背上了一屁股債,我就自責(zé)的狠狠抽了自己幾個巴掌。
或許是我抽得比較響亮,居然把班主任給驚醒了,睜開眼睛就問我:“你干嗎?”
我轉(zhuǎn)過頭,問她:“這次住院,花了多少錢了?”
她神情哀怨的盯著我看了半天,說:“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考慮錢的事兒了?唉……跟老師聊聊天吧,心里有什么遺憾,都說出來?!?
遺憾……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想了很多,說:“前段時間,倒是一直有個遺憾,活這么大了,到現(xiàn)在都還是個處男……”
“停停停!”班主任皺著眉頭打斷我,說:“這個忙幫不了!直接說下一個?!?
我無語的看了看她,心說也沒讓你幫啊,這不是你問的嘛……緊接著才反應(yīng)過來,她問我這些,原來是要幫我。
我趕忙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用一種半躺不躺的姿勢,認真的對她說道:“有個忙,你一定要幫我?!?
她“嗯”了一聲,回應(yīng)道:“說吧,只要我能做到?!?
我說:“你能,記住這個地址……這是我在校外租的房子,里面有人,你幫我告訴她,沙發(fā)底下有5100塊錢,讓她省著點兒花?!?
班主任瞪大了眼睛,一副吃驚的神情問我:“女的?”
我說:“嗯?!?
她顯得更加吃驚,又問:“你不是剛和夏小雨分手沒多長時間嗎?怎么又和別人同居上了?”
呃……我懵逼的看著她,心說她還知道我跟夏小雨的事兒?太八卦了吧……
像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她故意板起了臉,問我:“就這點兒事兒?我到這個地址,告訴住在里面的人,沙發(fā)底下有5100塊錢,就完了?”
我“嗯”了一聲,說:“順便幫忙把我的手機也捎給她吧,反正我也用不上了。”
唉……說實話,關(guān)于錢的事兒,挺對不起盤龍鼎的,剛剛支出來6000,實事兒還沒干呢,我就要死了。
而且為了女鬼接下來的生活,這錢還不能還回去,沒辦法,我也只能耍個賴皮,要是有下輩子,老子還雙份兒……
班主任又問我:“除了這事兒,還有別的事兒嗎?”
我說:“沒了,從現(xiàn)在開始,就等死了。你不是說我沒時間了嗎?怎么還沒死呢?”
班主任怔怔地盯著我看了半天,又抬頭看了眼點滴架上掛著的藥瓶,說:“你閉上眼睛,先歇一會兒吧,我去讓護士給你換藥。”
其實我發(fā)現(xiàn)了,她始終有意無意的看向點滴架上的藥瓶,我猜想,自己的命,很有可能就是被這些藥吊著,藥一停,我人生的最后時刻也就到了。
無論怎么說,還是挺感激她的,也甭管這住院的費用到底用不用還了,我早點兒死,還能給活著的人省下點兒錢。
靜靜的等著護士換好了藥,我問班主任:“這段時間,有人給我打過電話嗎?”
班主任說:“你的手機早沒電了,一直關(guān)著機呢,我也沒時間出去,沒機會買充電器?!?
我說:“關(guān)機挺好的,清靜。”在人生的最后時刻,清靜,挺好的。
等了半個多小時,好不容易等到班主任打盹,我就抬起左手,拔下了正在打著的藥。然后,眼淚就如同決堤的江水,瘋狂的涌了出來。
我無法抑止地想到了自己的家,想到了父母……
然后又想到了夏小雨,想著自己死了以后,她會不會有那么一點點的傷心難過……
漸漸的,我的神智變得有些模糊,意識中只剩下一張妖艷無雙、傾倒眾生的臉。
就在這時,仿佛錯覺一般,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我隱約的看到,一名身穿灰布短褂、頭發(fā)花白、精神矍鑠的老頭,披著走廊里白熾的燈光,信步走入了病房。
老頭的身后,跟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男子身材壯碩,目光如炬;女子嫵媚妖嬈,手里捧著一只銀白色的保溫飯盒,跟隨老頭來到我的床邊,擰開了保溫盒的盒蓋。
察覺到有人進入病房,班主任頓時睜開眼睛,看清了進入病房的老頭之后,詫異的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叫道:“楚爺爺?”
老頭微笑著應(yīng)了一聲,說:“乖,難得你這丫頭還記得我。你爺爺,近來挺好的吧?”
班主任點了點頭,有些茫然的問道:“楚爺爺,您這是?”
老頭淡淡一笑,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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