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繾 繾綣(1/3)
【一】
“我什么我,做寡人的夫人委屈你了?”看到欣然一臉惶惑,政假嗔道。
“當然委屈了!得對君委曲求全;得忍受別的美人對君投懷送抱;得禁錮在望夷宮一隅藍天下,忐忑不安的過日子,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得受宮里規矩束縛,不敢稍有差池,保不定哪天觸動君的逆鱗,君三尺白綾,一杯鴆酒,我就嗚呼哀哉。君說欣然哪兒不委屈了?”欣然竟然煞有介事地掰起手指頭,呶呶不休道。
政竟不言語,拉過欣然的手,將她的葇夷握在掌心,摩挲,低頭凝視欣然,眼神星星點點,褐色的雙瞳中那種壓制的熱切欲藏還露,讓人心弛神迷。欣然內心一窒,不敢與他對視,倉促引開視線,心緒遙遙顫顫,酥酥麻麻,一圈一圈地漾開,又一圈一圈的悠回。
“先去沐浴,寡人等你一起用膳!”政低垂的眼眸涌動著一股繾綣迷離的氣息。
“嗯!”欣然臉頰緋紅,心靈跌動如蜻蜓之翼在煽動。
欣然躬身在侍女的簇擁下,退出。
“等等!”政輕呼。欣然站住,抬頭,“君還有什么吩咐?”
“把寡人的信璽還給寡人!”
“信璽?”哦,不就是拿來狐假虎威用的,愣裝糊涂。
“兩年前,在驪山狩獵,你要去雍地前寡人給你的那個”
“哦!”欣然像突然才想起來似的,從懷里掏出來,展在手心上,“就這個?”
“嗯!”政接過,仔細地看了看,揣進袖兜,“你沒拿它胡鬧吧?”
“就它,跟普通玉佩沒什么兩樣,不就玉質潤些,做工精細些。”欣然不自覺的伸手將散亂的鬢發夾到耳廓上,為了掩飾,故意嘟囔道。
“眼拙!寡人的信璽彰顯無上的王權,曉得否?”趕緊收回,誰知道這妮子,會不會拿著它,胡作非為,哪天不順心了又腳底抹油開溜了,誰敢阻攔,“好了,你去吧!”
政目送著欣然出了寢宮,返身回席案上坐下,徑自斟自酌。
趙高躬身進殿,叩首道:“陛下,文信侯呂不韋飲鴆酒自殺了!”
“嗙”地一聲,犀角爵重重地砸向案桌,酒爵里的蘭陵美酒頓時散濺四處。政隨即蹭地跳了起來。面色一凜,目光凜冽如冰峰。
文信侯自殺了!寡人不過讓他遷徙到蜀地,他竟然用這樣決絕的方式,扇寡人一個耳光。他這么做什么意思,用這樣的方式向天下昭告寡人薄情暴戾,忘恩負義嗎?
文信侯呀,文信侯,你想死得壯烈,你想成心陷寡人與不義,讓寡人被天下人唾棄。
政在廣袖里攥緊拳頭,抑制的怒氣在整個胸腔鼓蕩,彷徨半晌,斷然一揮袍袖大踏步出了望夷宮!
【二】
秋意華濃,木犀花的清香彌漫了整座咸陽宮。
如水銀般的月光從樹木枝葉間漏下來,枝葉的影子稀稀疏疏的暗繡在款款移步回望夷宮的欣然身上,廣袖裙裾被夜風吹得翩然翻起。妙年潔白,風姿清越!眼波流轉,嬌嗲,迷離,忐忑,如波如紋,輕輕蕩漾。蓮步輕移進了寢宮,望夷宮流金般的燭光隱隱搖曳,香氣陶陶然,綿綿不絕地在鼻尖蕩漾。
目光悄然梭巡,燈火照耀處,帷幄飄搖,空無一人!席案上擺著鼎簋,顯然是為她備用的晚膳。
不是說和她一起用膳嗎?政呢?難道有緊急的軍國大事突發了,他怎么匆促走了?
欣然長吁一口氣,淡淡的失望掠過之后,繃直的神經瞬間松弛。招呼內侍,沒想到應聲進來的會是趙高,他不是一直在政身邊侍候嗎?今天怎么來望夷宮搭幫了。
“大王忙去了嗎?”欣然轉身,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和緩,不動聲色。
“夫人,大王去松濤閣了。”趙高躬身拱手道。
“夫人?給事中1大人,您還是按原先那般,稱呼我為姑娘,更為妥當些!”
“大王吩咐了,安置各宮的美人,一應以夫人稱之,小的不敢忤逆。”
總歸不過是一種稱謂,隨她去吧。“大王用過膳了嗎?”
“本來是等夫人來著,剛才大王得知文信侯呂不韋自殺,似乎心情很郁悶,揮袖而去,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松濤閣了。”趙高低聲說道。
“文信侯自殺了,確信?”聽到這個信息,欣然有些不可置信道,語氣訝然不已。
“千真萬確,這樣的謊言誰敢編造呀?”趙高信誓旦旦。
欣然轉了兩圈,文信侯死了,他曾經是政的仲父,政對他的感情一定很復雜,——既忌憚,又敬畏。欣然想去看看政,“你帶我去松濤閣。”
“夫人,大王愁悶的時候,總是一個人杵在暗夜里,誰都不敢去打擾他,你還是先用膳,自個先休息吧,別去觸眉頭。”趙高好意地低聲對欣然念叨道。
難怪他老是性情乖張古怪,原來他生氣、憤怒的時候,都沒人為他開解,疏導。人長期在憂憤中,不停地壓抑,久了,性情會變得剛愎,乖戾。那怎么行呢? “老是一個人悶著,會把自己憋壞的。走,我去看看。”
“不是仆隸多嘴,大王對夫人余怒未消,現在夫人又貿然去,保不定火上澆油,大王要是發怒,后果很嚴重的。”趙高想起秦王發怒的狂躁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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