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鬧鬼(1/2)
【一】
翼闕的斗拱上擎著一彎新月,厚厚的積雪,讓整個咸陽宮,一片白慘慘的。
那一座座聳立的宮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樣。
宵禁之后,咸陽宮大小的甬巷,除了巡邏的衛隊,已經基本沒有人出來走動。
巍峨的蘄年宮大殿廣場上依舊禁衛森森,執戟仗劍的武士,在風雪中立成了冰雕。
從宮殿的門窗中泛出一片朦朧昏黃的光,在蒼茫的夜色中,顯得靜謐而肅穆。
煊赫的宮闕內,壁爐焰焰,沉香裊娜,冬日的冷風颼颼依然無孔不入。
值夜的內侍和宮女,筆管條直地站著,手腳已經凍得發僵,好幾個時辰下來,他們內心早已叫苦不迭,年輕的秦王不愿移駕暖閣,他們自然得陪著,在這里堅守。
宮燈溫和的光暈透過茜羅鳳紗,縈繞出一片瑰麗的玫瑰紅。
秦王嬴政,站在屏風前,一副巨大的山海圖前面,波瀾壯闊地展現在他面前。他如松柏般頎偉的身子,矗立著,望著圖上的縱橫山河,出神,一站就是幾個時辰。
今天,秦王政六馬輅車,親自屈尊駕臨蒙府,敬香吊唁大將軍蒙鶩,給了蒙氏一族莫大的恩寵。
蒙鶩的兒子蒙武,承襲列侯爵位。蒙鶩的大孫子蒙恬,效命軍中,小孫子蒙毅從都尉升為郎中令,位居九卿,執掌王城宿衛。
蒙鶩大將軍臨終前,將這巨幅山海圖,交給兒子蒙武,讓他呈獻給當今的秦王。
蒙鶩大將軍遺言交代,這是鬼谷子前輩,率領弟子,踏遍九州大地,耗費畢生精力,繪制的一張完整的宇內圖,希望將它交給一位雄才偉略的君王,助他一統天下。
相傳大禹疏浚江河,劃定九州,曾命豎亥步量天下,繪制《山海圖》,并將這圖鑄刻在九鼎之上。九鼎從夏朝,傳到商朝,又承繼給周朝。
一直有一句民謠流傳:功成洪水退,帝禹定九州,踏勘海內外,千古一圖收。
周家八百年天下,已經頹然如大夏傾,泱泱大秦承受天命,繼承大統,已經成為大勢所趨。
九鼎傳承千年,鼎上的紋飾,早已斑駁陸離,即使有山海圖,也已經被歲月磨蝕。
眼前的這副《山海圖》,將溝壑縱橫的萬里河山,真真切切地展現在秦王政跟前。
經略九州的豪情,在他心中,如烈焰般,灼灼燃燒······
【二】
風雪中,王戊匆忙的腳步向蘄年宮,疾馳而來。
在大殿前,王戊都忘了將豹靴上的積雪抖落干凈,就叩響蘄年宮門上的鎏金青銅獸面紋銜玉環鋪首,門咿呀開了,趙高挑簾將王戊引進大殿。王戊豹靴上的積雪,在軟綿綿的毛毯上,踏過,留下一個個清晰的腳印,趙高看了不禁皺眉,王戊什么都好,就是不拘小節,尤其在個人的生活上,有一次他竟然穿著印有女人紅唇印的袍服,謁見秦王,大家看了都啞然失笑,可王戊卻不以為羞赧。
秦王曾當眾夸王戊是名士真本色,堅持不以一眚掩大德,將王戊引為心腹。
冷風隨著門開的瞬間,恣意地向殿內猛灌,輕裳薄衣的秦王政,忍不住一哆嗦,目光從《山海圖》中,回過神來,轉身回到大案邊,在白虎皮席子,坐下,盯視著,趨步躬身進來的王戊,目光如電!
“參見,大王!”王戊稽首道。
“何事?”秦王捋起大袖,瞇起眼睛,簡潔明了地,吐了兩個字。
“大王,燕太子姬丹,逃跑了!”王戊抬起眉眼,朗聲說道。
“什么時候?”秦王一拍案子,站起來,喝道。
“看護的守衛,剛剛才發現姬丹脫離桎梏,遍尋不見蹤影。”王戊戰戰兢兢道。
“一群飯桶,連個人質都看不住。將所有看管的人緝拿,交給廷尉,依法處置。”秦王果決地命令道。
秦王政胸部劇烈起伏,難抑心中燃起的怒氣。
他討厭提起“人質”這兩個字,他也曾經是個困處趙國的人質,趙國人沒有待見過他,他也沒有待見過燕太子姬丹。
姬丹,那個倨傲而狂妄的燕國太子,周王室子孫,一直以真正的龍子龍孫自居。
趙國的閭巷中,他們曾經是伙伴,可是,他現在已經是大秦的王,可他姬丹,依然只是一個被國君丟棄在外,滯留在秦國的人質,他竟然,想著跟他攀交情,時移勢易,他還在做夢。
邯鄲夢魘似的歲月,秦王政每每回想起來都如剜心切骨,他極力想去忘卻,可姬丹的存在,時刻都在提醒他,那些日子從未走遠,要不是念在他們曾經的那份交情,他早把姬丹,菹醢,喂狗了!
可姬丹,似乎一點不領情,他還期望秦王把他當作上賓對待,一個人質,他配嗎?
“直接負責監管的守衛馬大勇和里仁二人,害怕禍及家人,已經畏罪自殺。是否對他們網開一面,請大王示下。”王戊呈奏道。
“玩忽職守,懼怕追究,一死就能了之嗎?讓廷尉李斯負責糾察,依照律法,該怎么處置,絕不姑息!”秦王冷著臉,神情嚴峻。
“王,在囚禁姬丹的屋子里,發現一根掉落的金簪,想必他就是利用這根金簪,打開枷鎖,逃脫的。”王戊從袖兜里,取出一根簪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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