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袍澤樓(1/2)
【一】
清晨——
晨曦微露,一輛青銅軺車在通往驪山的官道上行駛,熙來攘往的官道,此時格外冷清,入冬了,秦人開始窩冬,整個秦川大地,在這一刻仿佛都在蟄伏,蓄積力量,等待來年。
朔風習習,吹著馬車的簾子噗噗地響,依稀可以看見馬車內,一個黑色的衣擺隨風飛揚。
年輕的秦王政,坐在這輛青銅軺車上。
昨夜,寂靜蕭涼的宮墻內,他一夜無眠。
即位七年,他一直在磨刀霍霍,等待親政,成為大秦真正的王,多少個夜晚,一燈,一人,一影,徹夜翻閱竹簡,熟悉秦國律法,研讀百家治國理論。
多少次熬過漫長的黑夜,熄滅燭火的那一刻,忍受是寒徹心扉的空洞。
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有朝一日,真正執鞭天下。
多年來,他習慣了整夜整夜的孤燈長坐,也習慣了郁悶的時候,就來到驪山,那里是他為自己長眠劃定的地方,從他即位那年開始,就已經開始大規模興建他百年之后安息的陵寢,動工七年,現在已經初具規模。
一條悠長的小徑,通往驪山,王戊駕著軺車,車走得很慢,很穩,車輪碾過,夯土筑成的平坦御道,只發出輕微的轱轆聲。
秦王倚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冷風從簾子的邊沿,往車內灌,冰冷冰冷地拂過他的臉頰,吹起他散落的長發,絲絲飛揚。
馬車照舊到了山腰就停了下來,秦王睜開眼睛,揉揉有些脹痛的鬢角處,掀起長衫的衣擺,利落地跳下馬車,獨自一人往山上走。
通往山谷的道路兩旁,草木凋零,樹葉落盡,大樹在風中舞動著光禿禿的枝干,參差不齊地杵著,斑駁的樹皮,看著讓人瘆目。
冬日,這里一片蒼涼!
“這里應該全部都是蒼松翠柏,四季不凋!” 政心里暗自嘀咕道。
一二個月前,這里還是蘭芷氤氳,百草豐茂的山谷,現在這里變得這么蕭條,只有那潭湖水依舊,明凈,清冽。
也就在這個地方,政又一次不期而遇欣然,還差點想親手掐死她。
當然,如果換做別人,早就一命嗚呼了。
沒有人可以闖入他的禁地。
因為,這個景色宜人的山谷,隱藏著一個巨大的機密,他不會給任何人可以窺視的機會。
政站在深潭邊,寒風呼嘯,衣袂飄飄,他望著水里自己頎偉的倒影,出神。
他今年已經年滿二十,可他覺得自己的心智已經滄桑如古稀老人,躊躇滿智,希望親政后可以一展宏圖,可是加冠大禮,卻因天象不吉利,被呂不韋和母后議定拖后了。
他為此內心懊惱無比。
呂不韋把持秦國朝政已經十幾年,權勢煊赫,在軍政大事上,他這大秦真正的王,竟然不能置喙。
好在母后已經把虎符,移交到他手上,他想母后的本意也是希望他掌握兵權制衡相國。
他現在已經有意籠絡一些年輕的軍事將領為他所用。老將蒙鶩和王翦,在秦國戰功赫赫,他那時請求讓蒙鶩的孫子蒙恬和蒙毅,以及王翦的兒子王賁入宮侍讀,就是他深思熟慮地安排,有了這兩大軍事實權世家的鼎力支持,呂不韋權力再大,也不能架空秦王,獨霸朝綱。
呂不韋一介商人,把持秦國朝政十幾年,宗親貴胄早有微詞,讓秦王親政已經眾望所歸,誰曾想天不遂人愿。
秦王政甭提多郁悶!
【二】
遇見慶卿,讓欣然糾結了好長時間。一連幾天,她都在黃昏的時候,跑到護城河邊隱蔽處守候,希望能夠再見到他,結果都失望而歸,也許慶卿是在有意躲避她。
那天情緒來得突然,匆忙離開政,也沒有約定一個可以再見面的地方,
咸陽這么大,與人擦肩而過,誰知道下去再見面會是什么時候。
想想這些,欣然不免沮喪!
父親說,正在找一處可心的住宅,可是安家,總不是很隨意的事情,連日來,父親一直在托付熟人聯絡,也看了幾處宅邸,不是太僻處,就是宅邸太小。
只能暫時將就住在客棧,一隊人馬,龜縮在客棧的一座獨門獨院里,雖然環境和條件都不錯,畢竟還是顯得逼仄。
總之,都是不如意。
天冷了,百無聊賴,她在火爐邊,倚著靠幾隨意翻閱竹簡,父親倒是帶了一些書,不過都是些經商論道方面的竹簡、帛書。欣然隨意翻翻,也看不出所以然來,倒是,那本《商君書》很是吸引她。
商君的農戰思想,讓秦國走上了富國強兵的道路,商鞅之于秦國有再造之恩,只可惜卻落了個五馬分尸,抄家滅族的下場。
難怪說,伴君如伴虎,榮盛一時,又怎樣?生死禍患,不過是君王的一念之間。
不知是醉心權力的人看不到,還是執意鋌而走險。
欣然搖搖頭,不解男人的世界,為什么總是充斥著血腥的爭斗。
蕓香忙著整理屋子,云裳不在屋里,不知忙活什么去了。
突然,蕓香來到欣然耳邊,偷眼看看窗外,對著欣然,嘀咕道:“小姐,云裳進來好像經常跑到老爺跟前獻殷勤。”
“是嗎?”欣然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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