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函谷關(1/2)
【一】
冬日的黃昏,厚重的云霧盤踞在天空,夕陽只能乘一點點空隙,迸射一條條絳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魚,偶然翻滾著金色的鱗光。
朔風砭骨,陽光慵懶而不帶半點暖意。它穿過了山峰,照射在廣闊的渭水上,好象水上生了一層鐵銹似的!
函谷關西據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塞黃河,是秦國東部的雄關要塞。關隘地處深險谷地,地勢險要,窄處只能容一輛馬車通行,所謂“車不方軌,馬不并轡”。而且由于這段黃河流域丘巒起伏,有中條山、崤山等阻斷,函關谷底成為附近地區唯一東西向平坦的通道,它是秦國東卻六國的軍事要地,是東去洛陽,西達長安的咽喉,素有“天開函谷壯關中,萬谷驚塵向北空”、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
一對浩浩蕩蕩的車馬隆隆地駛入函谷關。
白上卿剛剛回到衛國不久,就匆匆地折回秦國。
這次奔赴秦國,白上卿還是帶著小女兒欣然。
欣然所在的馬車在馬隊中間,這會子她正拄著下巴頦,倚在馬車窗邊,眺望著窗外,神思漂游。渭水兩岸的秀麗山川,在她眼里不過是一片蒼茫的黃土層。
馬車搖蕩,顛簸,欣然卻像一座雕塑一樣。
冷風吹來,她感到太陽穴疼得發脹,短短幾個月,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感到有些無法適從。
半月前,興沖沖地奔回衛國野王的府第,一向溫馨,嫻雅的清涼小院,因為嫣然的離去,人去樓空,梅姨病入膏肓。
父親親自駕車,把夏太醫請到府上為梅姨診治。
夏太醫一番望聞問切后,從梅姨的房間出來,神色凝重,迎著父親關切的目光,只是搖頭。
父親急切地追問,到底怎樣?夏太醫說,心力衰竭,回天乏術,時日不多了,多陪陪她吧。
父親頹然,撐著身子,把夏太醫送走。
回到清涼小院,望著梅姨干枯的身子,當著全家老小的面,父親熱淚姍姍,那一刻如鋼鐵般的父親化作了繞指柔,無力護佑心愛的女兒,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像一縷煙一樣,慢慢散去,欣然可以感受到一向堅強的父親,那一刻是多么無助。還有更讓父親不能釋懷的事······
夜半,更深漏盡時,梅姨突然回光返照,清醒過來,她睜眼見到父親,竟是滿眼哀怨,她別過臉,淚水簌簌。
“梅!”父親深情地呼喚。
梅姨沒有吱聲,雙肩劇烈抖動,吞聲飲泣。
“梅,你感覺怎么樣?”父親關切地詢問道。
梅姨費力地轉過身,留給父親一個瘦削而冷硬地后背。
父親有些尷尬,對圍在身邊的人說:“你們先退下吧。”
欣然正要出去,梅姨突然轉過來,氣息微弱,卻不容置疑地說:“你們都出去吧。欣然,你可以留下嗎?梅姨有話跟你說。”
欣然看到父親一臉愕然,其他人都應聲退了出去,欣然健步來到梅姨榻前,父親遲疑了一下,向旁邊移了移,欣然跪在梅姨跟前,拉起她干枯的右手,哽咽地喚道:“梅姨!”
梅姨深陷的眼窩里蓄滿了淚水,幾個月之間,梅姨瘦得只剩下一層干枯的皮,她費力地想給欣然擠出一絲笑容,欣然看到梅姨的臉,像被風吹皺的水面,心里那種難受無以言表,
欣然抹了一把眼淚,強作鎮定,咧嘴試圖微笑,天知道,這回她的面容有多僵硬!她強忍住悲傷,故作輕松地問:“梅姨,你想跟我說什么?”
“欣然,···,梅姨這一輩子,就嫣然···這么一個女兒。梅姨放心不下她!···,有機會,你一定代我去見見她,看她過得好不好。否則,我死也不安心。”梅姨喘著氣,斷斷續續地把話說完。
“梅姨,你放寬心,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去秦國找二姐,到時你們母女就可以再相見了。”欣然心田泛酸,使勁抑制悲傷的情緒,寬慰道。
“是呀,梅,你把身子養好了,我們一起找嫣然去。嫣然要是知道你這樣,她會很難過的。”父親插話道。
梅姨略顯呆滯的目光,從窗戶向外瞟去,呆呆地發愣,許久才回過神,滿懷期望地看著欣然說道:“欣然,梅姨知道,···,你是一個讓人信得過的孩子,梅姨,····,梅姨把這事托付給你了。”梅姨邊說邊咳嗽。
父親上前扶起梅姨,輕輕拍著她后背,欣然接過梅九手中的痰孟,端到梅姨跟前,梅姨越咳越厲害,劇烈地咳嗽,讓她全身抽搐,佝僂,蒼白的臉上,難得泛紅。
“哇!”地一聲,一大口血痰從梅姨嘴里噴了出來,濺了欣然一身。
梅姨一口氣沒上來,就過去了,父親抱著梅姨嚎啕大哭。
欣然平身第一次遭遇了死亡,死亡之神把可憐的梅姨帶走了。
梅姨一輩子與世無爭,過著恬淡的生活,可命運并沒有眷顧她,她死了,帶著對自己的女兒的眷戀,她至死不肯原諒父親,她在心里埋怨父親葬送了嫣然的幸福。
欣然沉浸在悲痛中,淚水漣漣。
“四小姐!”蕓香來到跟前,碰碰她,低聲喚道。
“嗯!”欣然用手絹拭去淚水,轉過身面對蕓香,勉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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