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彗星(1/2)
【一】
夜晚的咸陽宮,斂起棱角,高大的翼闕掩映在蒼茫的暮色中。
王宮里燈火闌珊。
今晚,秦王政在望夷宮。
望夷宮坐落在高高的漢白玉石臺基之上,翹檐斗栱,金柱上飛龍攀鳳,殿前寬敞的月臺上,迎面一副巨幅山河屏風,左右各擎著一盞巨形長信宮燈。
獸型香爐里屢屢青煙裊娜,一室的沉香味。
巨大的紫檀木蟠螭雕大案,橫在高高的月臺上,偌大的寢宮,赫赫巍巍。
秦王政手捧著一卷竹簡,竹簡拉得長長的,他的整個腦袋都掩映在竹簡后面。
偌大的寢宮,一片寂靜,連侍立在周圍的值班太監、宮女都像是一座座雕塑一樣,一動不動。這是秦王政的習慣,他在埋首案前時,容不得有半點噪雜。
侍女,太監都覺得一切如常,只有嬴政自己知道,他一直心神不寧,甚至有點心不在焉,那卷竹簡展在他手上,其實已經半天,他一個字都沒看見去,只是盯著竹簡出神。
他神思遨游,儼然不知心魂已經飄逸到哪里。
王戊跨過門檻,進到寢殿,他武功極高,貼著地毯走,仿佛在水上漂,一點聲息都沒有。
王戊來到臺下,向月臺上的秦王政拱手,輕聲道:“王,有星孛入于南斗1。”
王戊詫異,半晌,不見秦王回音,偌大的寢宮只有燭火嗶嗶啵啵。
秦王政一向警覺,王戊跟隨秦王幾年,充耳不聞,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王戊抬頭看了看在近旁服侍的趙高,目光滿是問詢。
沒想到,趙高也是一臉的訝然。
趙高沖王戊駑努嘴,揚一揚手中的拂塵,趨前,伏地叩首,大聲說道:“啟稟大王,王戊大人有事回稟!”
“哦?”秦王仿佛是被霎時驚醒,拿開遮在眼前的竹簡,露出一貫的沉著冷靜,見王戊赫然立在臺下,為自己剛才的神思飄遙,感到慚愧,正身提神,問道:“王卿,這么晚了,何事?”
“王,有星孛入于南斗。”王戊再一次拱手,將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什么?星孛侵入南斗。”秦王面上一凜,身子不自覺地前傾,仿佛有些難以置信。
“千真萬確!”王戊面色凝重地說。
“走,看看去!”秦王將手中的竹簡往大案上一丟,撩起長袍,起身,幾個大步下了月臺。侍者拿來太阿佩劍,趙高為他披上大氅。秦王步履鏘鏘地走出大殿,坐上已經備好的步輦,直奔翼闕。
咸陽的翼闕是商鞅遷都時,主持修筑的,宏偉壯觀,翼闕建立在高亢的咸陽原上,是一個由夯土筑起三層高臺建筑,高達十七米。站立其上,遠眺終南,俯瞰渭河,八百里秦川盡收眼底。在冀闕東西兩側及后部分布著就是咸陽王宮規模宏大的宮殿建筑。
秦王屹立在高大的翼闕上,仰望天空。但見深邃的夜空,新月未上,群星黯淡,一束耀眼的光,托著掃帚般的尾巴,現東井,踐五諸侯,出何戍北率行軒轅、太微。
秦王面色凝重,問道:“王卿,天象如此何解?”
王戊頷首,躬身道:“臣不敢妄言!”
秦王扶著欄桿,回頭望著王戊,雙眸在黑夜中閃著精光,“王卿,但說無妨!”
王戊仰首,依然支吾不言。
秦王返身長揖,謙恭而懇切地說:“請先生教我!”
王戊蹙眉,語氣沉重地說:“ 甘氏曰:‘彗孛干犯南斗度,其國必亂,兵大起,期一年。’甘氏還曰:‘彗星出南斗,大臣謀反,兵水并起,天下亂,將軍有戰,若流血;星若滅斗,其國主亡;若星明,反臣受殃,近三年,中五年,遠七年。’”
【二】
清涼小院里,白澤看到梅姨,幾月不見,梅姨變得骨瘦如柴,善睞明眸,更是呆滯空洞。
他不顧忌地把梅姨抱在懷里,溫香軟玉的身體,已經是骨頭根根乍起,嗝疼的是白澤的心。
白夫人站在身旁,臉色微微抽搐了一下,隨即鎮定如常,她凌厲的目光瞥了一眼梅姨的貼身侍女梅九,警告的意味如此明顯。
“梅九,你是怎么照顧主子的!你主子怎么成這樣了?”白澤對著梅九瞪眼,斥責道。
梅九噗通跪到地上,悲悲切切地說:“老爺,二小姐走后,夫人傷心欲絕,整夜不眠,飲食無味,終日以淚洗臉,奴婢怎么勸慰,都無濟于事。”
“是呀,老爺,自從嫣然被迫去秦國,全家上下都感到難過,可是日子還得照樣過不是,我們大家也經常來寬慰妹子,陪她,安撫她。可是妹子就是想不開,真是作孽呀!”白夫人說完,長嘆一聲,掏出手絹,擦拭眼角。
“瞧過醫師沒有,怎么說的?”白澤問道。
“看了好幾個醫師,都說是積郁成疾,相繼開了一些理氣中和的藥,一直在吃,卻總是不見好。”
白夫人一臉悲戚樣。
“夏太醫來過了嗎?”白澤問道。
“夏太醫?嗯,他年紀大了,我沒敢勞動他。”白夫人目光有些躲閃。
“我親自去請他來看看,保不定是那些庸醫誤人。”白澤冷哼道,流露出不滿的眼神。
【二】
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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