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犯(1/1)
江佑安原本睡得很沉,夢里是灌木叢生的一處深林,沒有鳥鳴,沒有蟲叫,沒有飛禽走獸偶爾驚起一片風(fēng)卷云動,寂靜,只有時空停歇,萬物沉寂的寂靜。
夢中的密林不見來路,不見歸途,江佑安一路摸索,跌跌碰碰,直至暗夜來臨,密林中的夜,千斛明珠點綴星際,月亮像是琉璃捏成的一個圓,高高懸掛在半空,又像是誰明亮的眼睛,在夏夜靜默的夜里,默默注視著自己。
恍然生出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靈孤寂之感,江佑安在夢里看著密林上處的明月星辰,忽而眼淚紛紛而下。既見明月,故而星辰暗淡,陳楠生既然愛過姐姐,又怎會再去在意微小暗啞如飛沙走石的自己。
江佑安淚流不止,一條枕巾滿是淚水,呼吸漸漸沉重,夢魘卻死死壓抑住她的神智,沉睡不得醒,恍惚中隱約聽見有人大聲的呼喊她的名字。
焦急、憤怒、卑微、懇求,到了尾音,還夾雜著濃濃的鼻音和一絲哭腔。
是,陳楠生的聲音呢。
江佑安忽覺心安,在夢中,他是不是真的這樣在意自己?
門被‘砰——’的一聲撞開,巨大的撞擊聲使得睡夢中的江佑安整個身子猛然一抖,眼睛忽然睜開,窗外天未明,她還未分清當(dāng)下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突然門外有個人沖了進來,一把將她抓到了自己懷里。
“江佑安,你這個混蛋!”
被一個冰冷的懷抱緊緊裹住,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是這個懷抱卻這樣熟悉。
第一次是什么時候抱過自己呢?她也有些記不清了,可她記得的那幾次,都是極危險的時候,他才會這樣抱著自己,那一次爆炸的地下室,還有那一次,那個逃亡的通道,那么這次呢,他這樣緊緊的抱住自己,那么用力,似乎生怕下一秒,她就會消失。
“陳?陳醫(yī)生?”江佑安不敢置信,頭腦也漸漸的恢復(fù)了清明,想起她現(xiàn)在躺在哪里,想起前一天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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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佑!安!你這個小王八蛋,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我以為,以為……”陳楠生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漸漸,把頭埋在了她的頸窩里。
江佑安感受到他冰涼的臉緊緊地貼著自己溫?zé)岬牟鳖i,微微溫?zé)岬臐駶欀性谧约旱逆i骨處彌漫開來,她震驚得無法動彈,或者說,她被他死死得擁著,無法動彈。
“你,你怎么來了,你怎么找到這里的?”她不可置信。
陳楠生終于松開他的手,掰正了江佑安的身體,黑暗中,他的眸子閃閃發(fā)亮,水色氤氳,他果然哭過了。
“你差點死了知不知道。”在切切實實感受到她的體溫之前,他是真的害怕,害怕躺在床上的人,已經(jīng)是一具冰涼的尸體。
“死了?怎么會呢,我怎么會突然莫名其妙死了,我很安全啊。”江佑安不明白陳楠生為什么會這么快找到自己,更不明白他現(xiàn)在為什么這么嚴(yán)肅、這么焦急、這么,擔(dān)心她的生死。她只不過是離家出走而已,怎么會牽涉到死不死。
“望湖之前死了很多人,你知道的。”陳楠生漸漸平復(fù)了心情。
江佑安皺了皺眉頭:“是死了很多人,所以我來望湖你就這么緊張?我總不至于這么背,一出來就遇到殺人兇手啊。”
“你遇到了。”陳楠生沉聲道。
“什么?你再說一次?”江佑安再一次不可置信。
“這個民宿的老板,就是嫌疑犯。”陳楠生的聲音里帶著巨大的慶幸,幸好,幸好她沒有事。
江佑安的眉頭卻擰得更緊了。
“不可能,他不可能是兇手!”江佑安擲地有聲,推開陳楠生,下床開始穿衣服。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我用讀心術(shù)讀過他,他不可能是殺人兇手,你們弄錯了。”
“不會弄錯的,監(jiān)控拍到的是他,目擊證人也有,汽車維修店的老板也能夠指認(rèn)他,警察已經(jīng)去化驗他曾經(jīng)借過的車子了,馬上也會有物證。”陳楠生堅定道。
江佑安卻不耐了起來,“小施呢,他在哪里,我要見他。”陳楠生講的話里,囊括了太多的信息,她弄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一定有誤會,小施不可能是兇手,她的讀心術(shù),從來沒有錯過。
“你現(xiàn)在不可能見到他的,他已經(jīng)被羈押了。”
“警察怎么能夠隨隨便便抓人,我說了他不是兇手了!”江佑安不滿道,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
陳楠生剛從那種失而復(fù)得的喜悅中緩過來,卻被江佑安當(dāng)頭潑了一身的冷水。
“你怎么就能肯定他不是兇手,現(xiàn)在人證物證都有,你看錯了!”陳楠生心底冒上來一股無名火,找了她一整夜的是自己,擔(dān)心了她一整夜的也是自己,但是現(xiàn)在找到她了,她卻第一個跳出來為殺人兇手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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