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又是寅時。
    衛仁和七千新軍早早地醒來，就著冰涼的泉水吃了一頓干糧，休息片刻就出了谷，尋路繞向東北方。
    這片小山脈位處聞喜縣西面，而李樂的大營也在聞喜縣西面，所以只要往東北方向走就能找到。
    如此走了大半個時辰，一座大營已經遙遙在望，隨著越走越近，衛仁的心情也是越來越緊張，甚至還有點害怕。
    倒不是擔心新軍打不過對方，從而夜襲失敗，而是這是他第一次真正上戰場。
    之前守城的時候，雖然他也是親臨戰場，但那畢竟只是“臨”，從頭到尾他就是在城樓上看而已，敵人能沖上城墻的都沒幾個，十分安全，更不需要他親自動手。
    帶弓兵襲擾誘敵的時候，雙方也始終保持著距離，沒有短兵相接過。
    而這次他卻是打算親自帶隊沖殺，是真正的上了戰場，萬一從哪里飛來一支流矢他就要嗝屁了，其中差距自然不言而喻。
    眼看著敵人的大營里想起了一陣鑼鼓聲，顯然是敵人的暗哨發現了他們，但衛仁并不介意，又不是非得等他們沖進去大開殺戒了敵人才醒來才能叫夜襲，只要敵人沒時間做準備就足夠了。
    當下衛仁也不再猶豫，拔出腰中長劍，大喝道：“敵軍就在面前，鼓起勇氣，沖啊！”
    他輕輕地一夾馬肚，胯下駿馬就提速沖了出去，后面的士兵見此也紛紛開始吶喊沖鋒。
    但是還沒等他提速完，只見兩邊突然沖出兩騎，飛快地掠到了他的前方，然后就在他的面前左右搖晃。
    他本來還擔心會不會來個古代版的追尾，好在那馬也是有靈性的，看到前方去路被堵，自然而然地也就放慢了速度，跟在前面的馬屁股后面慢跑。
    沒多久，那些沖鋒的步兵反而已經超過了他。
    衛仁看了看已經在身邊圍了兩三層的親兵，又氣又無奈地道：“你們……你們這讓我怎么殺敵啊？”
    原來這些親兵以前都是衛氏培養多年的護衛，對衛氏最是忠心耿耿，當時衛仁決定投筆從戎，身為父親的衛成自然十分擔心他的安危，所以就把五十名護衛撥給他，專門做他的親兵，并且下令無論如何也要保證他的安全。
    這次衛仁決定親自上戰場，這些親兵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苦勸他不聽，所以想了個辦法，一上戰場就把他圍起來，至少要讓他留在大部隊后方的安全位置。
    旁邊騎著馬并轡而行的親兵隊長黃武說道：“家主有令，一旦遇到危險，務必想方設法保證二少爺安全。”
    衛仁呆呆地看著他：“你們不是我的親兵嗎？我不是主公嗎？”明明出發前叫主公還叫得挺恭敬來的。
    黃武冷臉答道：“家主有令，凡有危險時，以家主的命令為準，無需理會二少爺的命令。”
    “靠！”衛仁難得地爆了粗口，咬牙切齒地看著黃武，“回去以后我一定要換了你們。”
    雖說衛仁被擋在了后面，但新軍士兵們可不會放慢腳步，很快就沖到了營寨的木墻前，然后故技重施，讓人在墻基圓木綁上繩子，眾人合力一拉，很快就拉倒了一段木墻。
    事實上這也是對付那些簡易木寨的常用辦法，如果騎兵多的話，直接用騎兵來拉，力道更猛，所以古代軍隊扎營真不是往地里種一圈木頭圍起來就行了的，而是有很大的學問，當然，對這些沒讀過書的白波軍也不能要求太高。
    新軍步兵很快就殺進了營寨里，和大多數還是剛醒過來的白波軍廝殺在一起。
    后方弓兵在衛仁的命令下，專往左右兩邊的營帳里射火箭，既不會傷到前方的同袍，也能迅速點火引起混亂。
    直到后來戰線逐漸擴大，衛仁怕有誤傷，就讓他們停了下來，然后看了看，又往左右兩側各派去一千弓手，讓他們攻擊側翼的敵人。
    一直在后方注意著整個戰場的衛仁根據戰場變化，不斷發出命令，一次次地調整著兵力布局，很快就忘了要親手殺敵的事情，反而覺得這種真實戰場上的實時指揮有點類似策略游戲的感覺，當然比游戲要刺激危險得多，也比殺人有意思多了。
    白波軍連攻了兩日城，本來就十分疲勞，又在大半夜被驚醒，雖然不得不迎敵，但畢竟沒有平時的狀態，好多人聽說敵人殺進來了，爬起來就到處亂跑，好半天沒找對方向，還有好多人方向是找對了，結果連武器都沒拿。
    如此狀況看得衛仁都暗自心驚，心想以后一定要針對這些問題做專門的訓練，否則誰知道哪天自己也會被敵人夜襲，如果也是這樣的表現那就完了。
    而他一直比較擔心的，新降的俘虜臨陣反戈的事情也沒有發生，畢竟這次他把從降軍中招收的兩千新軍全部都放在了步兵里，其比例完全不同上一次李堪去焚糧的時候，如果降軍反戈的話完全能讓他死傷慘重，甚至很可能回不去。
    只能說，當賊的日子確實不是什么好的回憶，而且絕大部分善良百姓長期在潛意識影響下，在有得選的時候都是不想當賊的，這才能讓他們這么快認可自己的新身份。
    甚至，還有人在幫他招降敵人。
    比如有個大嗓門就邊打邊喊道：“老鬼，是你這小子？狗日的，還敢打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