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天才與游戲(15)(1/2)
?陛下,娘娘說,您三天兩頭才來一次,她吃醋了……且東南人民喜濕,皇家又無冬日居于長寧行宮的慣例,因而行宮在建造之初,并未鋪設地龍。冬日一來,便是在房中擺了七八個火盆也不甚溫暖。
宋槿正如往常一般,坐在窗邊,翻著匣子里的東西。
他不過二十五歲,在鎬城時還是家家有女家家求的少年宰相,絕美的容顏不知折了多少少女的芳心,上花轎嫁予旁人之時,紅蓋頭下哭得撕心裂肺。
便是去年他離鎬城之時,往來相送的香車擠到了城門外,大將軍家的幼女騎馬追了他二百里,都未見馬車中的人掀簾看上一眼。
而如今,他坐在窗邊,細細地捧著手里的布老虎如珠似寶,那垂在手邊散開來的頭發,卻是比那如玉的手的顏色還要更白上幾分。
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
芫荽推門進來,將手里端著的參湯放到一旁,伸手就去關窗,“小公子也不知疼惜自個,這般天氣,還對著窗吹風。”
宋槿連頭都未抬,只伸手又推開了窗,一天未說話的嗓音有些干澀,“無妨。”
他捏著手中的布老虎,檢查完上面并未有掉線和破碎,轉頭去看窗外正對著的一棵桃花樹,柔和了眉眼朝那棵樹笑。
芫荽卻差點被他那笑笑得掉下眼淚來。
她比長公主還大上幾歲,如今已是四十二之齡,可那頭上的白發,也不過是稀稀拉拉的幾束,比不得宋槿滿頭霜花。
通徽十七年春日,長公主是彎著嘴角死在睡夢中的,她受病痛連累多年,虛弱時連個杯子都握不住,死了反而是種解脫。
而她按著長公主的懿旨,將其葬在了長寧行宮的后山,扶著衣冠槨去了鎬城,見過淚流滿面的宣帝,才拿著長公主給的包袱,去了宋相府見抱病的宋槿。
宋槿那月正好傷寒,連著平東南兵亂時受的傷告了病假,并不知三日前,宣帝就已收到了長公主薨的訃告。
他聽聞門房來報,長公主身側的芫荽姑姑求見,喜不自禁地換了嶄新的春袍,親自到了二門外迎人,卻只看見芫荽滿眼通紅浮腫,手里拿了個包袱。
八年前的某一幕重現,他差點就沒站住腳。
他在朝中忙忙碌碌了八年,沒有功成名就的奢望,不求天下蒼生的安康,他幾乎是用著流離在外的旁觀者身份,當著萬人之上的宰相。
唯一的目的,不過是在她回來之際,坐在離她最近的宴席上。
宋槿只是想讓她覺得,這么多年的教導沒有辜負,即使她離開了朝堂,即使她執意要一個人去等死,他也會守住她要守的國泰明安,給她堅實的屏障。
養育之恩,教導之義,他還沒來得及一一回報。
只芫荽跟著長公主的時間久了,說話做事都隨了她的干脆,開口一句便是,“奴婢拜見宋相,奴婢此來,是奉長公主遺命,給宋相送禮的。”
她半蹲著身行禮,將手里的包袱遞了過來。
“這是殿下為您備下的生辰禮,補八年之缺,至您百年。”
“殿下臨終前,唯愿您,福壽綿長,一生無憂。”
宋槿踉蹌了兩步,終于扶著墻站穩。
他畢竟當了八年宰相,大場面見得多了,此時還能硬擠出個笑臉來和緩壓抑得讓人心跳都暫停了的氣氛。
“芫荽姑姑這是說笑吧,殿下若不喜我送禮,我不送便是,不必開此等玩笑。”
芫荽卻不容他退,只把包袱往上遞了遞,“殿下葬在長寧行宮,衣冠槨如今停在宮中的掌珠殿,陛下讓您明日進宮,操持長公主下葬事宜,圣旨稍后便到。”
她略停了停,聲音有些哽咽,“殿下當年執意要走,便是不想臨死引您和陛下傷懷,如今您也該讓殿下寬心,以慰她在天之靈。”
宋槿許久都沒說話。
他閉了眼,想蓋住自己渾身洋溢著的哀慟和憤怒,只許多事物不是閉了眼就能蓋住的。
不過一瞬,滾滾而下的淚水就沾濕了他的前襟。
春袍單薄,沾濕后風一吹,涼得透徹心骨。
次日,宋相上朝時,滿頭青絲變白發。
在朝中的老臣們個個心知肚明其中緣由,但卻同時三緘其口,不敢再言一絲一毫有關宋相和長公主的秘聞。
一是死者為大,此時妄議,坐在龍椅上的宣帝定然饒不了他們。
二是宋相此前下死手懲治了幾個嚼舌根的大臣,殺雞儆猴,堵了天下人的嘴。
三是長公主避居朝堂多年,已許久未出現在熱議的話題之中。因而鎬城各家貴女戀慕宋相的流言和秘聞不斷,宋相與長公主的秘聞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時已經春末,待到長公主的衣冠槨葬入皇陵,夏蟬都已經叫了小半個月。
宣帝在勤政殿見了從皇陵歸來的宋相,兩人一坐一立沉默許久,宣帝才拿起茶盞抿了口,潤了嗓子,“你想去長寧陪陪長姐也行,只這宰相之位……”
宋槿拱手,他這幾個月瘦得飛快,此時只剩嶙峋之相,“當年殿下便是更看好岳太守,如今岳太守已是吏部尚書,提拔為相也名正言順。”
宣帝點頭,“也可。”
他再看眼宋槿,卻是笑得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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