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李叔遇害(1/2)
?溫明朗抬起眼皮打量了一眼那個挽著褲腿的少年,余光挪到顧黎身上,對方卻是從不掩蓋情緒,眼里滿是質疑:“狀元爺?哪個狀元爺?”
顧黎也是狀元出身。昔年同屆的考生里,顧黎拿了頭甲,而他,則只是個探花郎。
明明自己的才情不輸顧黎,對方卻因為嘴皮討人喜而被圣上欽點了個狀元。
二人的梁子,便是那個時候結下的。
少年面紅耳赤,足見其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恨不得跨過柵欄將這些人踹出去:“你們再不出來老子就去官府告你們!”
小柱……
溫明姝注視著這個粗狂又野蠻的少年,鼻頭微微泛酸。
小柱是老李叔的兒子,他們家就住在平口村的村頭,入城方便,每每去城中變買點東西,李叔李嬸都會帶些好吃的回來,再著小柱翻過前面那座小山丘送到他們家來。
小柱年幼好動,喜歡在林間捉野兔掏鳥蛋,有時候他會把自己抓來的兔子分她一只,有時候會把老爹剝下來的兔子皮送她做些皮襖。
段天胤入京之前,李嬸特意做了好幾個干腿子送給了他,并著幾個烙餅,泡水吃下去可口又飽腹,足以省下不少盤纏。
在她有身孕的那些日子里,李家老小可沒少往這邊走動,那人入京趕考后李嬸恨不得住進她家,替她包攬所有活計。
如今再度歸鄉,竟是以溫四姑娘的身份而來,見到故人不能相認,心中苦澀難以言喻。
溫明朗看了她兩眼后走過去隔著柵欄對面露兇光的少年拱了拱手:“這位小兄弟,我們不知這是狀元爺的府邸,冒昧打擾實在是有些不妥。只是昨夜我們兄妹三人在這山間迷了路,無奈之下方才投宿此處,若有驚擾的地方,可否以淺薄銀兩作為補償?”說著就掏了一錠銀兩出來。
小柱狠狠地啐了口口水:“有錢了不起啊!誰稀罕你們的臭錢!趕緊給我滾蛋!”
顧黎聽他言及“兄妹三人”,心里樂開了花,喜滋滋地蹭了過去,輕戳少年腦袋,呵了一聲:“小小年紀如此無禮,說話怎比我身邊這人還粗俗不堪?”
小柱咧開了牙準備撲上去咬他一口,溫明姝上前柔聲道:“小兄弟,莫要同他二人見識,此番叨擾是我們不對,你與此屋舍主人必是相識,今日之事我們無以為報,你且收下銀兩,代我們轉言道謝,如何?”
美人開口,小柱的脾氣瞬間就收斂了不少,再度打量了眼前的三個人,一把奪過溫明朗手中銀兩,對美人道:“你們快走吧,今天的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
想了想,溫明姝又道:“小兄弟方才所言,這所屋舍乃狀元爺之居所,不知這狀元爺是……”
身旁兩人皆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小柱咬咬牙,道:“這間茅屋是天胤哥哥和夢姐姐所筑,他們夫妻二人患難多年,如今我家天胤哥哥高中了,夢姐姐也去京城尋他,應該是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他們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少年的眼里泛起了一抹落寞之意。
明明是段簡潔的話語,溫明姝聽著卻難受極了,心頭宛如有數把利刃在刮,疼得渾身發顫。
顧黎聽出了其中的異端,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正色道:“小孩兒,話可不能亂說啊,去年高中的狀元可只有一位,你的天胤哥哥,是何許人也?”
他很怕這小屁孩嘴里迸出一句“關你屁事”,然而小柱竟沒有與他發難,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家天胤哥哥姓段,名天胤,字凌然。”
溫明朗搶在顧黎之前問了出來:“那你口中所言‘夢姐姐’又是何人?”
小柱正要開口,猛然想起一件事來,不由咽下了到口的話,捂住嘴警惕著盯著他們,沒了片刻前的囂張氣焰,竹竿似的腿急速后退,跑到田埂上牽著老牛趕到了對面的小路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孩子好生奇怪啊~”望著小柱離去的方向,顧黎嘆了口氣。
溫明朗看也不看他,拉著溫明姝沿著小柱離去的方向疾步行去。
·
小柱是逃回來的。
他清楚地記得,數天前也有一批衣著光鮮的人來到了他們家,詢問了諸多有關段哥哥和夢姐姐的事。那個時候他以為是他的天胤哥哥派人來接他們入京了,便歡喜地背著弓箭上山打了幾只山雞。
然而就在他回來之際,爹娘的慘叫聲從山下的小屋里傳來。年幼的他在不遠處的小山丘上親眼看著那幾個人亂刀砍向爹娘,有風刮過,掩蓋了刀劍刺入皮肉的聲音。
也逐漸掩埋了他們的叫喊聲。
四周都是山野林木,沒人能聽見他們的呼救聲。少年心里明白,爹娘拼了命地吶喊,便是讓他趕緊離開。
血色的殘陽映在山頭,將他的身形拉得纖長無比。小柱咬緊牙關,任淚水肆流,手中的山雞約莫是感覺到了獵人的松懈,奮力地扇動翅膀掙扎了一下,果見得以逃掉,臨去時不忘喔喔兩聲,以此來彰顯它的勝利。
便是因為這聲雞鳴,引來了那邊歹人的注意。小柱心知危險臨近,胡亂抹掉臉上的淚水鼻涕,掉頭就跳下了身后的那條小河里。
深冬的河水冰冷刺骨,歹人追趕的步伐在湍急的河水面前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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