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奈何(1/3)
“月”色清寒,樹影斑駁。
這是我來冥府的第三十個年頭。
今日一早我推門望去,風裹挾著雪花旋落,八百里黃泉秋冬雪月,千里一色。
怔怔的看了半晌,我走到雪地中,沒有撐傘任由雪花落在肩頭,融在骨血里。矗立了良久,久到風雪浸染了我的眉眼。
不知怎的,許久不曾有過溫度的我突然覺得有些寒冷。做了三十年的渡魂人,我總是問自己,蘇小小,你記得你的來處嗎?你渡了那么多的魂靈,知道自己為何來到冥府做了渡魂人嗎?你真的是蘇小小嗎?
時天晦大雪,淚目苦矇瞀。思緒紛飛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有美人兮,云渺渺兮難求。望美人兮,水澹澹兮相思。思美人兮,路漫漫兮無歸期。”
驀然回首,是冥王蘇瑜,亦是我的愛人,他披著火狐皮大氅,隱隱露出里頭簇金繡的白衣,眉眼溫純,手中提著一壺酒,慢步朝我走來。他是皚皚雪境里潑灑的一抹濃麗朱色,亦是半世煙云中的不盡風雅。
“剛才遠遠的看著你,還以為你要羽化飛天,做那天人去了。”蘇瑜調笑的話讓我將我拉回現實,在他的身后,孟婆無華,黑無常蘇玨,白無常蘇瑾以及判官崔蒔一字排開,再看去他們的手中都拿了許多食材。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這樣的天氣,吃火鍋當真是極好的。
“今日你們倒是下班的早,下雪天吃火鍋,巴適的很。”拋開那些不好的情緒,我依舊笑的開心,看了看他們手中的食材,又看了一眼蘇瑜,就帶了一瓶酒,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你就拿一瓶酒糊弄我?”我知道食材是他張羅帶的,因為昨日我向他隱晦的提了提自己想吃火鍋的事,但我就是起了壞心思,想狠狠的宰他幾瓶好酒。
“蘇小小,做神要講良心,你越來越會坑我了!”。蘇瑜的語氣有些委屈,但還是拿出了幾個話本子,“你嗑的CP又出了同人,新鮮熱乎的。”
“良心,對你,可以沒有!”我的話剛說完就見其他的幾個人不住的點頭,并對我豎起了大拇指,“還得是小小!”
“那是。”說完我一手拿過本子頭也不回的進了屋子,其他幾人也跟著進了屋。甫一開門,我的那只一到下雪天就睡懶覺的小懶狗‘豆豆’被我們吵醒了,它伸了伸懶腰,本來還有些不情愿,可鼻子聞見了食物的香氣,頓時精神抖擻三兩步就跑到了我的跟前,圓乎乎的小腦袋在我的小腿上蹭來蹭去,一看就是饞了,我將它抱在懷里又摸了摸,心中默默吐槽道:‘又胖了,都要抱不動了。’自己養的狗還能怎么辦,寵著唄。
食材有了,人也齊全,不多時,我們幾人坐在了飯桌前。只見當中一個銅制鴛鴦鍋,那鍋呈太極型,左邊是枸杞杜仲羊肉清湯,放了幾條煎得金黃焦香的鯽魚。
另一邊則滿是紅辣椒和種種香料紅油翻騰的紅湯。那底下的碳爐燒得正旺,鴛鴦鍋內湯都在咕咚咕咚冒著泡。
旁邊擺著各樣涮鍋的食材,有切得薄如蟬翼的牛羊肉,鮮紅雪白一片,格外勾人食欲。有圓潤彈滑的魚丸,極細的鴨腸,一片片洗涮干凈的毛肚。還有鮮翠欲滴萵苣、茼蒿、白菜、冬筍。肥嫩的木耳、海帶、金針菇、平菇、紅薯寬粉,種種種種,不一而足。
主食則是一罐用瓦罐熬成的蝦粥,有整只的蝦在熬得極濃稠的粥里,那粥熬足了時辰,又放了碎芹菜和蝦油,喝一口鮮得不得了。桌子上還放了一壺桂花酸梅飲,用來解辣解渴都是極好的。就著好酒,我們幾個喝的極為盡興,當然豆豆也吃上了它特制的餐食,酒足飯飽后,六人一狗都躺倒在我的茅屋中,醉眼朦朧間,我瞧著幾人的樣子,又順手摸了摸狗頭心中無限感慨,知交閑坐,燈火可親,故人依舊,真好。
許是酒的作用,我夢見了自己剛成為渡魂人的那段時光,真是懷念啊。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奈何橋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無對錯,忘鄉臺邊會孟婆。
聽人說過,在奈何橋的另一端,有一個老婆婆等在那里,為每個亡靈送上一碗孟婆湯,就像年邁的母親為歸家的游子備下了一碗熱茶,可以洗盡來路上的風塵。
奈何橋,很長。長到可以跨越前世今生。
忘川里,會不會有執著千年不肯放下的記憶?而那三生石上,又是否能記下生生世世的愛恨?
那條火照之路,可引離魂歸地府;而那碗忘卻之湯,可送生靈入輪回。
臨江的郊外,深秋的寒風吹落了一地的枯黃,如同這蕭瑟的天地,無趣而蒼茫。黃土鋪陳的路上看不到一個人影,只有遠處的枯枝上,一只烏鴉在孤零零梳理著自己的羽毛。忽而,自遠處傳來一陣爆炸聲,而烏鴉拍打著翅膀,驚飛而起,穿過一層樹林,落在了一座墓碑上。
而我就站在那墓碑旁,眼神中盡是迷茫,路上的行人為何看不見我,我伸手去觸摸墓碑,卻發現自己的雙手穿過了它,難不成我已經死了,可是我明明在跟蹤報道啊。
“蘇小小,和我們去黃泉。”
說話的男子穿著一身黑色燕尾服,留著極長的墨發,臉色是不見天光的雪白,手里拿著一部像是手機的藍色透明物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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