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鷓鴣天(1/2)
林斷山明竹隱墻,亂蟬衰草小池塘。
翻空白鳥時時見,照水紅蕖細細香。
村舍外,古城旁,杖藜徐步轉斜陽。
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涼。
自從在灌江口舉辦了婚禮,冥王蘇瑜和蘇小小更加的如膠似漆,幾乎閃瞎了冥府眾神的眼,當然,那是一個只有判官崔蒔受傷的世界。
說來也是奇怪,判官崔蒔總是有意無意的躲著蘇小小,除了正常的工作交接,他很少去接觸蘇小小。
以后的年月里,蘇小小和冥王蘇瑜過上了她最想要的生活,雖然活著時沒有實現,可也不算太晚。
時光匆匆,蘇小小與冥王蘇瑜總會在每天清晨的時候去北京一起看紅旗升起。
閑暇時暢聊江南塞北,春花秋月,他牽著她的手踏遍萬里山河。春日一起留戀于碧草青青;夏日泛舟湖上,畫船聽雨眠;秋日臨窗和詩,閑敲棋子落燈花;冬日折梅烹茶,細賞落雪驚鴻。
當然,清源真君的灌江口也成了他們常去的地方,每次都是歡聲笑語。
這便是最好的歸處了吧。
某一年,蘇小小和冥王蘇瑜在凡塵里遇到了江月華母子的轉世,她們又成了母女,沒有了前世的厄運連連,這一次,她們幸福的生活在一個溫馨和睦的家庭里,日復一日的享受著天倫之樂。
后來,蘇小小和冥王蘇瑜還遇到了周曉夢,她做了前世最想成為的科研人員,看著她意氣風發的模樣,二人心里都是一陣感慨。
除了凡塵三千,冥府依舊和蘇小小來時一樣,各人有各人的歸處。
當然,也是有一些意外的,忘川的擺渡人李翰林又和黑白無常打成了一片,似乎圓了千年的夙愿。
一年又一年,這是蘇小小做了渡魂人的第三十個年頭。
三十年間,蘇小小看盡了人世滄桑,世事無常,所有的魂靈都只不過為了心中的一份執念罷了。
世間之事大抵都是如此:
18歲: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20歲: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25歲: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30歲: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語人無二三。
35歲: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40歲:憶曾年少青云志,回首顧盼老少安
52歲:生在人間有散場,死歸地府又何妨。
60歲:人間地府俱相似,只當漂流在異鄉。
70歲: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81歲: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看得久了,蘇小小的心就淡了,渡魂也就成了一份正常的工作。
可自古煙花易冷,情深不壽,向來情深奈何緣淺,大抵還是不生心肺的好。可惜,軟紅千丈,多少癡男怨女看不破這許多愁,為情所困,想來便是用情至深的寂廖。相思不減紅冰薄,又有誰拿的起放的下呢?
蘇小小經常和冥王蘇瑜說世間的罪惡,大多由貪念而起。
其實,放不下,忘不掉的應是心中的一份執念,總歸這茫茫人海,自有它的歸處,再不濟,還有那奈何橋上的一碗孟婆湯,該忘的,不想忘的都化作三生石上斑駁的文字,再沒有人去觸碰他們的悲喜。而那下一世的追尋亦是無窮無盡的輪回,上窮碧落下黃泉,生生世世被紅塵攪擾。
當歲月的年輪一圈圈纏繞,是否還有人執著?紅塵輾轉,只為留那煙花不碎,卻是可憐昨夜聽春雨,化作重陽掌上花。
身是人間惆悵客,卻羨山花爛漫時。所謂君子,所謂浮生,不過一茶,一酒,一笛,一知己,足矣。
聽,煙雨浮生,嘆,人事已分。回首向來蕭瑟處,自是明月長時圓。遙相憶,馬蹄聲聲,閑庭信步,看云舒云卷。醉里浮生,天上人間,只因當時年少。此去經年,落花拂照影,只嘆尋常,無關風月,換他信馬由韁,天高水長。久困樊籠,奈何無可,罷罷罷,獨自憑欄,唱盡十二弦悲歡,無人和。
“月”色清寒,樹影斑駁。
今日一早蘇小小推門望去,風裹挾著雪花旋落,八百里黃泉秋冬雪月,千里一色。
怔怔的看了半晌,蘇小小走到雪地中,沒有撐傘任由雪花落在肩頭,融在骨血里。矗立了良久,久到風雪浸染了她的眉眼。
不知怎的,許久不曾有過溫度的蘇小小突然覺得有些寒冷。
做了三十年的渡魂人,她總是問自己,蘇小小,你記得你的來處嗎?你渡了那么多的魂靈,知道自己為何來到冥府做了渡魂人嗎?你真的是蘇小小嗎?
時天晦大雪,淚目苦矇瞀。思緒紛飛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有美人兮,云渺渺兮難求。望美人兮,水澹澹兮相思。思美人兮,路漫漫兮無歸期。”
驀然回首,是冥王蘇瑜,亦是她的愛人,他披著火狐皮大氅,隱隱露出里頭簇金繡的白衣,眉眼溫純,手中提著一壺酒,慢步朝蘇小小走來。他是皚皚雪境里潑灑的一抹濃麗朱色,亦是半世煙云中的不盡風雅。
“剛才遠遠的看著你,還以為你要羽化飛天,做那天人去了。”
冥王蘇瑜調笑的話將蘇小小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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