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夫人又把白日里發生的事情說給姚君，姚君瞪大眼睛看著老母親。
    “……現如今婈丫頭在你們院子里養病，你回去知會夢兒一聲，上點心，別再出個其他事，到那會子，可真就無法收拾，馨姐兒的名聲也就跟著毀掉了。”
    姚君心情實在是難受，侄女和岳母合謀起來算計伯府，還把女兒牽扯進來，幸虧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沒有其他外人，不然傳出去，伯府還有的好嗎？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娘，婈丫頭在伯府里養病，那到時候楊家或者楊家的姻親就會派遣小輩們來探病，到那會子，還能遮掩住？”
    姚雪淡淡道，“姨祖母還怕傳出去呢，所以她不會宣揚楊姑娘是因為病而留在伯府的。”
    姚君一想也對，想設計敏哥兒，卻被婈丫頭反將一軍，設計了信哥兒，岳母正堵著心呢，哪里還會去做再砸腳面的事情。
    “娘，兒子知道了，時辰不早了，娘歇著吧，兒子回去了。”
    老太夫人擺擺手。
    姚雪起身給姚君行了一禮，姚君不敢受，側過身子，抱了抱拳，這才離去。
    “祖母，您有多久沒有回娘家了？”姚雪笑問道。
    老太夫人微微一怔，娘家？隨后眼神恍惚，呢喃一聲，“很久了，好像，自從你祖父走了，我就甚少回門了。”因為那個家已經不再是她的娘家了。
    老太夫人的母親只生了她和大姐楊韓氏，膝下沒有男丁，母親去世一年后，父親娶了繼妻，新婚第二個月就查出喜脈來，瓜熟蒂落，竟然一舉得男。
    大弟兩周歲后，繼母再次生下了兒子，還是一對雙生子。
    父親的眼睛里本來就沒有過她和那兩個庶姐，自此更是看不見她們姐妹三人。
    父親不是看重女色的人，所以后院里也就倆個姨娘，第一個是在大姐五歲時。
    那會子，母親還是只有大姐一個女兒，再深明大義的婆婆也開始臉色不好看了，母親只好把身邊最漂亮的一個大丫鬟開了臉，直接抬做姨娘，希望她能生下個兒子來。
    結果生的還是女兒。
    婆婆氣惱下，找了官媒，納了一個平民女子做了貴妾，可生地還是女兒。
    父親認為自己命中注定沒有兒子，不管祖母再說什么，都不再納妾，直到母親生下她，一看又是女兒，父親瞬間心灰意冷，于是不再踏足后院。
    母親的身體越發不好，也就無法照顧她。
    祖母雖說十分不甘心，有些厭惡母親，可她到底是嫡親的孫女，沒有怨腦她，反倒把她養在了身邊。
    父親畢竟是官宦之身，后院不可能沒有正妻，所以母親過世一年后，祖母又張羅著給父親娶了繼妻。
    當繼母生下大弟的那一刻，父親像變了一個人似地，再也不是那個死氣沉沉的樣子，等到雙生弟弟出生后，更是讓父親年輕了十幾歲。
    她滿眼入目都是父親和繼妻的恩愛場景，一家子團團圓圓快快樂樂的場景，她和那兩個庶姐就像是個外人。
    當繼母又生下小妹后，父親抱著小妹在花園里和繼母散步時，她再也沒有進過花園，也沒有出過自己的小院子，直到嫁給老伯爺。
    如今的韓家是繼母的長子當家，對于她來說，那個家在父親過世那一天，就已經不再是她的家了。
    只是老伯爺還活著時，她還是會在大年初二，和老伯爺帶著孩子回門去，倆家需要這一份維系。
    直到老伯爺過世，她是孀婦，自此后，再沒有回門。
    有的，也只是婚嫁娶聘之間的禮尚往來，僅此而已。
    直到五年前，七皇子做了皇上，大姑奶奶做了太皇貴妃。
    大弟媳婦登門伯府，為她娘家長兄的長孫求娶雪兒，被她一口拒絕，之后再無往來，婚嫁聘娶的往來也從此斷掉。
    收回思緒，老太夫人問道，“咋突然想起問這個？”
    姚雪道，“雪兒只是想問問，女子沒有了娘家，該是如何？”
    老太夫人抬起手臂，遞給姚雪，姚雪攙扶住起了身，朝凈房走著，“家，是在心里的溫暖，尤其是女子，沒有這份溫暖，也就失去了大半兒的幸福，因為丈夫幾乎是靠不住的，所以，女子不敢邁出不要娘家的膽氣來。”
    說完看著姚雪，“祖母，從來就沒有過娘家，可祖母徹底放棄娘家，也只是在五年前，只是因為那個本就沒有溫暖的娘家，又在祖母心上潑了一盆冷冰冰的水。”
    “祖母……”姚雪的眼睛濕潤著。
    出了陶然居，姚雪去看姚之敏，見他還在燈下讀書，既高興又心疼，“敏弟，讀書重要，可眼睛更重要，眼睛若是傷了，一切都會隨之消失了。”古代可沒有眼鏡戴。
    姚之敏連忙放下書，起身給姚雪行禮，“姐姐，你怎么這會子還過來？”
    “白天的事情，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說說，”姚雪坐下來，也招呼姚之敏坐下，“你怎么看？”
    姚之敏臉色就難看起來，“若不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我真的想和他們分家，讓二房三房都搬出去，徹底斷了他們的念想。”
    姚雪心里點了個贊，總算是沒有白教他。
    其實，在姚婷歌出嫁后，三兄弟也能分家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