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池中的那個人即刻轉過了身來，目光觸到我的那一瞬，亦是死死地定住了。
    他未動，我也佇立在原地，只有小喜子完全沒有察覺出異樣，將扛著的東西放在地上，又對著煜傾高聲呼道：“皇上……”
    “你且放著罷！”還是煜傾先我反應了過來，一步一步涉著池水往岸邊走，爬上岸后擰了擰身上的水，再用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同時笑著道，“婉蓮你怎么來了？”
    “臣妾見過皇上。”我習慣性地福身略施小禮，接著便忍不住好奇問，“皇上這是在做什么？”
    煜傾卻沒有回答我，只微笑著搖搖頭，走過去將地上的大麻袋解開來，我伸頭一看，只見里面都是攪拌在一起豆餅和雞毛。
    我則越看越搞不明白，正待繼續詢問，小喜子估計是看準了我的神色，在旁發話道：“娘娘您是真看不出來，還是假看不出來呀，皇上是在侍弄這一池的荷花啊！”
    “這月出苑不是有專門的花匠嗎，怎需皇上……”我半張著口，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
    說到這小喜子竟越是快人快語：“娘娘您是不知道，哪只是今年，自從皇上登基以來，這月出苑的荷花每一年都是皇上親手打理的啊！”
    我承認自己這一刻是徹徹底底地怔住了，一下子失了全部的語言，唯有心底突突地跳著，呼吸也因此而急促了起來。
    “小喜子，來幫朕個忙！”
    “得令！”見煜傾在招手，小喜子連忙跑過去，二人一同拎起麻袋到一個土堆旁，將袋中之物全部倒在了土堆之上，小喜子也是機靈，轉身便又拿了兩把鐵鏟過去，一把給煜傾，一把自己用來翻著地上的土，此外還不忘給我講解道，“娘娘您看，這個便是荷花的肥料，如果土中養分不足，荷花容易出現葉子發黃、花稀、花期短等情況，這個時候就需要對花進行追肥，而這就是用豆餅和雞毛做的基肥。娘娘可別看這就是翻土那么簡單，這肥料與泥土要攪拌均勻，同時還要注意肥料的量，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
    “咳嗯！”煜傾斜睨了眼小喜子，皺眉不悅道，“誰讓你說那么多的？”
    小喜子立馬住了嘴，只低下頭猛翻著肥料。
    一邊是他們奮力翻攪著花肥，而我則在旁側情緒澎湃洶涌。
    終于，我鼓起了勇氣，上前一步欲奪小喜子手中的鐵鏟：“讓我來吧！”
    “娘娘……這……”小喜子握著鐵鏟半放不放，為難地看看我，又看看煜傾，“皇上……”
    我也順著小喜子的目光去看煜傾，他像是呆愣住了，舉著鐵鏟的手與鐵鏟一起停留在半空中。雖然他身體未動，可我還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底閃逝的光亮，就猶如烏云移動時陡然露出的月華，縱使只有一瞬，亦足以照亮天際。
    過了好一陣，他將鐵鏟緩緩放下頂著地面，輕呵一口氣，溫然中添了些許喜悅，笑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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