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幽歌夜起,回首又逢君(冷宮詠妃&私奔)(1/3)
我在清吟和尚香的陪同下來到靜思宮的門口。我本覺靜思宮中的日子難免凄苦,勸她們別跟來的,誰料她們都橫了心要跟著我,就這么硬生生地跟過來了。
厚重的大門緩緩而開,迎面而來便是一股子粉塵的氣味,門軸轉動著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入耳,分外粗嘎難聽。入得宮來,只見滿院的頹垣敗壁,枯黃萎敗的蔓草與空中光禿禿的枝椏相映,在這黑漆漆的夜色下,更顯蕭條森冷。
這便是靜思宮,也是冷宮。
我凝思片刻,終于抬起腳跨過了靜思宮的門檻,一股寒風襲來,我攏了攏身上的夾襖,才發覺真正讓人發冷的不是寒風,而是這荒蕪凄涼的氣氛。尤其是在暗夜里,仿若一座荒地中的鬼宅。
這時宮里走出來一個老嬤嬤,面無表情道:“小主,請這邊來吧。”
我輕輕應了一聲,在那老嬤嬤的帶領下,來到一間閣子前。
“以后小主就住這兒了,進去吧!”依舊是無悲無喜的語調。
我剛走進去,就有一股濃重的霉味撲鼻而來,嗆得我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尚香撫著我的背讓我好受些,忿忿道:“皇上這也太無情了吧,突然貶小姐為更衣不說,還要打小姐入冷宮!”
我輕輕一笑,搖了搖頭,徑自往那破破敗的閣子里邊走去。
借著迷蒙不清的月光,我望了一圈這間閣子,大小和一般宮嬪住的沒太多區別,房內的床帳桌椅也稍齊全,只不過一個個又舊又爛,落滿了厚厚的灰塵,破敗得不成樣子。
“罷了。”這時聽得清吟吩咐尚香道,“你快些將周圍收拾一下,我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吃的,小姐好像還沒用晚膳呢。”
尚香聞言這才麻利地干了起來,清吟去了一陣回來,只端著兩個破碗,嘆息道:“這有這半碗冷飯和一碗咸菜,小姐這……”
我淡淡笑了:“沒事,既然來了就在這里安心呆下來吧,這日子總還得過下去的不是?”
待我就著那碗咸菜將飯吃完,尚香已經為我整理好了床鋪。清吟走上來替我卸妝,我抬眼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面色蒼白神情憔悴,連我自己看了也嚇了一跳。
子夜里,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粗麻制的棉被與枕頭摩擦得我皮膚生疼。恍恍惚惚間,隱約中我好似聽見了什么歌聲,那歌聲很輕柔,仿若春風吹皺湖水的微波漣漪,又很渺遠,恍如自天際傳來的余韻。不過最讓我怔然的,是其中掩不住的孤獨悲涼,凄寂如一淌落花隨水零盡的哀怨惆悵。
我下得床來,一個人摸著黑走出閣子,竟循著那歌聲去了。我途徑了好幾間閣子,無不是緊閉門窗,看不出是否有人居住,直至我走到一間閣子前,門是半掩著的,而歌聲正是從這閣子里傳來。我輕輕地推開門,望見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愣住了。
從外表看這只是普通的閣子,然而走進其中才發現里邊用粗木棍圍成了一個囚籠,就好似一座監牢,而唱歌的正是這牢中囚禁著的一女子,她的一只腳被一根長長的鐵鐐銬住。只見那女子坐在地上,抬頭望著破漏的屋頂上投下來的零星月光,幽幽地唱著:“心憑噫而不舒兮,邪氣壯而攻中。下蘭臺而周覽兮,步從容于深宮。正殿塊以造天兮,郁并起而穹。間徙倚于東廂兮,觀夫靡靡而無窮。擠玉戶以撼金鋪兮,聲噌吰而似鐘音……”
依舊是這凄婉哀絕的聲音,繾綣纏綿中訴盡了寸斷肝腸的悲傷。
“忽寢寐而夢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覺而無見兮,魂迋迋若有亡。眾雞鳴而愁予,起視月之精光。觀眾星之行列兮,畢昴出于東方。望中庭之藹藹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歲兮,懷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復明。妾人竊自悲兮,究年歲而不敢忘……”
“這是……《長門賦》……”我呢喃著。
忽聞身后個蒼老的聲音答道:“對,就是《長門賦》。”
我訝異地轉頭,見是那位接我進靜思宮的嬤嬤。
我輕聲問:“她是誰?”
“是詠妃。”那老嬤嬤答道,“她已經在這呆了十四年了。”
“十四年?”我驚嘆之余又有些好奇,于是推開門往里面走去。
“別去!”老嬤嬤疾呼道。
然而為時已晚,此刻我已經走到了那囚牢前。囚牢中的女子發現了我,登時站起來走到我跟前跪地連連磕頭:“皇上恕罪,臣妾知錯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求求皇上讓臣妾離開這里吧,臣妾一定改過自新,求皇上開恩……”突然,她又抬起頭望了我一眼,猛然站起身,一臉惡毒地狠聲道,“你不是皇上!是你做的對不對?是你故意害我的對不對?不然皇上怎會貶我至此……”說到這,他又驚慌地連退了數步,捂著肚子喊,“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你們都想害死我,你們都是壞人,你們一個個居心叵測……”
“唉!”那嬤嬤也跟著走了進來,嘆了口氣,“剛開始人還是好好的,到后來就漸漸瘋魔了,到處亂跑胡言亂語,沒辦法這才在她的閣子里筑了囚籠……”
我小心地問:“那她……為何會來到這里?”
“具體緣由奴婢也不很清楚。”老嬤嬤唏噓道,“奴婢只知她本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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