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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心的魔鬼？
    姒聿塵沉默了須臾，“抱歉。”
    夜瑾搖頭：“我只是覺得，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夜驚鴻對母親做下的事情，由皇兄去報(bào)復(fù)剛好，而君乾的罪孽，理所當(dāng)然應(yīng)該由姒伯伯自己去報(bào)。”
    姒聿塵聽到他這番話，不由細(xì)細(xì)地看著他好長一會兒，目光中不自覺地染上了幾分柔和，“出生宮廷，見多了爾虞我詐，難得你還能保持這份純粹的性子。”
    夜瑾一愣，隨即垂眼沉默。
    純粹？
    “我也不是沒有恨過。”他淡淡道，“曾經(jīng)恨得恨不能把親生父親碎尸萬段，但是短短半年的時間里，恨這種情緒似乎已經(jīng)離我很遙遠(yuǎn)，我不想再去恨什么，因?yàn)槟鞘窃趹土P自己。”
    姒聿塵緩緩點(diǎn)頭：“你說的對，但除非是圣人，否則誰又能輕易化解心里不共戴天的仇恨？”
    那是已經(jīng)融進(jìn)了骨子里的恨意，恨到哪怕將世間所有最殘酷的刑罰都在仇人身上用一遍，都不足以化解半分的濃烈憎惡和怨恨。
    夜瑾沉默。
    在這個男人的面前，他知道自己沒辦法說出任何安慰之類的言語，因?yàn)檠哉Z太過蒼白。
    他的經(jīng)歷和姒聿塵有所不同，夜瑾所憎惡的只有夜驚鴻，七年劇毒纏身，不得自由的痛苦和心里的屈辱也只是自己一個人承擔(dān)，并未牽連他所在乎的人——若真有，也只有他的母親，可曾經(jīng)夜瑾也并不知道母親完整的經(jīng)歷。
    而姒聿塵，除了自己所承受的不公，和妻離子散的分離之苦，還有滿族上下幾百條人命的血債，這些卻絕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
    任何言語，都無法撫慰半分這些鮮血淋漓，早已刻進(jìn)了骨子里的恨意。
    “姒伯伯。”冗長的沉默之后，夜瑾看著眼前已經(jīng)上了年紀(jì)，看著卻似乎只有而立之年的男人，“愛不能完全消弭仇恨，卻能軟化仇恨，如果可以……我把君乾和那些奸臣全部送到姒伯伯面前，姒伯伯報(bào)了大仇之后，余生是否可以跟母親過一段安靜無人打擾的歲月？就算不能忘記，至少，也可以不再刻意去回憶曾經(jīng)的不美好。”
    姒聿塵聞言，不由定定地看著他，“你真是個讓人覺得意外的孩子。”
    夜瑾一怔。
    “我跟你其實(shí)并無什么直接的關(guān)系，你沒必要對我的事情如此上心。”姒聿塵淡笑，“就算是為了你的母親，長輩的事情你一個孩子知道什么？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
    頓了一下，他嘆息道：“我現(xiàn)在手無縛雞之力，君乾和那些大臣，你便幫我處置了吧，不過欠你的這個人情，此生我大概也沒辦法回報(bào)了——”
    “君乾我要親手處置。”一個女子冷冷的聲音傳來，夜瑾倏然轉(zhuǎn)頭，看向回廊上走過來的人，嘴角輕抿，低低地喊了一聲：“母親。”
    云緋月從回廊下走下，站在兩個跟她關(guān)系密切的男子面前，淡淡道：“夜瑾，把君乾和那幾個該死的大臣全部送到這里來，此仇不報(bào)，縱死也難以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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