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九章 折腰(1/3)
今日是一月初八。明日正是朝朝生辰。
五歲生辰。
而一歲半之后他就再沒見過她了。
五歲的孩子還會記得一歲半之前的事么?她有沒有問過爹爹在哪里,娘親又是如何答她的?
顧星朗動不了,移不開眼,心中千般翻覆,竟忘了該酸楚該嫉妒。
他的女兒眼里沒他,急吼吼只想知道另一個男人有否受傷,可受傷的分明是他。
“朝朝乖,舅舅沒事。不是跟著姨母回去睡覺了?為何跑來這里?這都多晚了,要長不高的——”
那是常年照顧孩子才會有的措辭語氣。
顧星朗默默看著聽著。
“我擔心舅舅。更擔心娘親。”朝朝撇著嘴,“定要找你們回去才能睡。姨父帶我來的。”
她小手一指,慕容峋正立在值守軍士的外圍。
“娘親呢?”又轉回來問。
阮仲苦澀一笑,不可能告訴她娘親就在里面——只會讓所有人下不來臺,更讓阮雪音難堪。“她...”
“是你擄走了我娘親?”朝朝這才反應場間還有一人,方才分明與舅舅不好,似乎在打架。
這之前能讓顧星朗不知所措的只有阮雪音。
此刻又添一個。“是,哦,不是,我是說,”竟然舌頭打結。
“就是你。不然舅舅不會來找你。”朝朝瞪著星眸望對面那雙星眸。
雖是指責,還有些兇,但真是太可愛了。顧星朗忍不住笑起來,“你說是就是吧。”
不知是盯久了覺得這人眼熟,還是因他的笑容,朝朝有些呆住,好半晌道:“那你,總要還我吧,那是我的娘親,小孩子不能沒有娘親的。”
這不像興師問罪,更像撒嬌,阮仲是深知朝朝性子的——她鮮少對人這般,“客氣”。
小孩子也不能沒有爹爹吧。顧星朗心答。“我找她有事,事還沒辦完。明日你來么?就能見到她了。”
朝朝眨眨眼,“這會兒不能么?”
顧星朗輕輕搖頭。
朝朝居然沒有再追,反而注意到了他臉上的傷,盯著又一陣看,轉頭問阮仲:“舅舅你為何打他?”
阮仲臉色驟沉,“他該打。”
朝朝面露狐疑,也是小孩子的狐疑,更似發懵。“那,我們回去吧?”便去牽阮仲的手,又向顧星朗:
“說好了,明日我來接娘親。”
怎么這么可愛,十足小大人。顧星朗心中溫軟酸澀,柔聲回:“說好了。明日見。”
朝朝雙手緊攥住阮仲的手拉他起來,阮仲狠狠再盯顧星朗一眼,一大一小踏雪而去。
沒走幾步,小的那個突然停住,轉身噠噠噠又跑回來。
顧星朗還坐在地上,所以高矮正宜,朝朝湊去他耳畔,還用小手擋著生怕人聽見似的:
“你要用熱熱的手絹敷臉,就是熱水里泡一泡,擰干,放在腫起來的地方,多敷幾次,很快會好。我娘親教我的,管用。”
顧星朗始料未及,傻在當場,“好”。
朝朝抿嘴笑了,四下一望覺得沒人在近旁,再湊去他耳邊小聲:“你好好看呀。”
直到人都走遠了,顧星朗還坐在雪地上望。
衣衫不整,臉頰帶傷,實在有些丟人。
紀齊看不下去,近前來攙:“天寒地凍,陛下進帳吧。”
“送盆熱水來。
紀齊一怔,旋即反應是要洗臉凈手,心道總算沒徹底糊涂,“是。藥膏也有,屬下一并送來。”
大帳之內,阮雪音還沉沉睡著。外頭這般響動,她竟沒醒,是被折騰得太狠了。
顧星朗立在榻邊看半刻,有些懊悔,聽見紀齊在外道“熱水好了”,親自去接。
帳內這般景況,斷不能讓任何人進來。顯然紀齊也是憑此自覺,只出聲不邁步。
顧星朗放好那盆水,腦中響起女兒的話,遂去翻找自己的帕子——正是繡著丑橙花那塊,許多年了,從不離身。
該在單衣與中衣之間的。
而單衣中衣正與阮雪音里里外外的全部行頭混在一起,散了一地。
他輕嘆一聲,蹲下去慢慢翻,沒翻到自己的,先翻到了她的。
素白的布絹,質地與他那塊沒法比,但他決定就用這塊。
素絹入熱水,他照女兒說的,泡一泡,擰干,放在臉頰傷處。
如是這般幾回合,真覺不痛不腫了。
哪會這么快呢,不過是心暖,微光也成艷陽天。
夜更深,北地的風呼呼刮起來。他重新上榻入被窩,側躺好,打開手中香囊,先將玉蓮蓬拿出,小心戴回她脖子上。
阮雪音終有些被打擾,睡夢中微蹙眉,偏了偏頭。
顧星朗不敢動了,一等許久,確定她再入深眠,又拿出淺紅晶石的珠串,摸向她左手腕。
手腕還有些紅。是被他以束帶捆縛過的緣故。雙腕捆于一處,壓在頭頂之上。
時間雖不長,到底磨紅了。
悔意更濃,他捉起那只腕輕吻,又覆她掌心在自己臉頰,良久松開,將珠串套回去。
她手腕比從前還細,顯得那晶石晃晃悠悠。確實瘦了,因山中生活、事事要親力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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