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四章 清宵永(2/3)
鑾殿千請萬請,結果我們君上善解人意如斯,自己回來了。”
他盼她總能這樣:歡喜,調皮,說蜜糖一樣的話,托著腮望著他甜笑。
久違的心愿實現在此刻,竟是害怕多過欣慰。“可是聽說了什么?”
阮雪音搖頭,依舊笑靨如花,“我最近聽話得很,你休想耍詐。”
顧星朗還想問,棠梨招呼著宮人一碟碟將飯菜擺上來。
“都是我做的,每樣都是。”她頗認真,一壁說,開始一樣樣往他碗里夾,還報菜名,不給他轉話題的機會。
顧星朗只得一樣樣嘗,居然好吃,每樣都合胃口。
阮雪音瞧他神情,得意道:“好多日子沒下過廚,這些菜便更是第一回做。原來我這樣有天分,方后悔從前給你做少了。”
“還有幾十年,只怕你做到不想做。”顧星朗隨口道,卻沒聽她接話。
他心頭便咯噔,方才害怕再襲上來,抬眼看,阮雪音仍是托腮笑盈盈。
“你也吃。”他給她夾菜。
“我都嘗過,確定沒有過咸、過辣、過甜、過淡,才敢盛進碗碟里,這會兒不餓呢。”
“但兩個人一起吃才香。我從前不覺得,后來有了你,方覺一個人食不知味。”
阮雪音笑出聲,“是你過生辰啊,說這些哄人的話做什么,要說也該我說。”
她端起酒盞,“哥哥。”
無比自然,無比順嘴,顧星朗不免想最初讓她這么喚時,她那滿臉滿眼的不自在,磕巴了至少一個月。
他單手扶杯盞,等著她說。
“愿你順心,康健,理想得成;愿大祁,國泰民安,山川永固。”
這一刻真摯得是妻子,是知己,是至親;又浩瀚得是臣下,是佐助,是萬民。
顧星朗有些恍惚,花柔酒暖中她眉眼那樣清晰,又那樣遙遠。他看著她一仰而盡,舉著空杯朝他,以光可鑒人的杯底證明是一口喝完了。
他也拿起手中杯打算干了,被阮雪音按住,“你意思一下就好,待會兒要喝藥呢,不能飲酒的。”
“無妨。”
“聽我一回好不好?”
當然好,他如何拒絕得了這樣的阮雪音呢?遂只抿了一口,是荷花蕊,較溫和,適合她喝。
“其實我更喜歡松醪,但你說的,飲酒也須應節氣,七月盛夏,還是荷花蕊吧。”阮雪音笑笑,又自斟一杯,雙手捧著慢慢地啜。
顧星朗認真品菜,細嚼慢咽,“荷花蕊哪里不好?”
“太淡了。”阮雪音這般說,加快多喝幾口,“像喝白水。”
一杯酒便這樣又見了底,她再斟再飲,一頓晚膳下來,他眼睜睜看著她臉和脖子緋霞般燒起來。
“好了。”顧星朗也吃得差不多,拿開酒壺不準她再喝,那壺竟輕,晃一晃,幾乎空了。
他不可思議望她。
阮雪音便再次右手托腮,湊近,伸出左手食指點他鼻尖,“沒想到吧,我也能喝一整壺了。”說完高舉左手,盡量往上伸,“這么大一壺,這么高。”
醉了,醉得厲害。顧星朗知她憂心愁緒積壓太久,又忍著不對他爆發,所以是,終于學會了借酒澆愁?
他心疼且生氣,拉她,說回去。阮雪音不干,嚷嚷著要棠梨再拿酒來,顧星朗氣得攔腰將她橫抱起,直朝折雪殿去。
偏偏今晚回折雪殿,那么遠,要走好久。他心里埋怨,她還在懷里撲騰,他只得掐她腰警告她老實些,她疼得哇哇叫,竟哭起來:
“顧星朗你掐我!好疼...”哭聲收不住,卻只剛開始響,很快便越來越輕,她深埋進他懷里,只剩沉悶的嗚咽,“我好疼,顧星朗...”
五年了,阮雪音沒有這樣撒過潑,應該說二十幾年來都沒有過。合宮沒人見過,顧星朗都是頭回,但他知道她哪里疼,疼什么。
“我明白,全明白。”他站定,低頭,盡量去挨她的臉,“會過去的,都會好起來,我保證。我保證,小雪。”
阮雪音又很低地啜泣幾聲,漸漸安靜,似乎睡過去了。
顧星朗站在原地片刻,然后無比沉默繼續走在偌大宮闕間,花香蟲鳴皆熱鬧,身后宮人亦浩蕩,但真是空曠啊,百年像只一瞬。
折雪殿因有皇后早早吩咐,已經收拾停當,滿庭燈火,草木曳蕩,與過去的每一個夏夜那樣相同,又終究不同。
顧星朗抱著人直回寢殿,妥帖放床榻,幫著脫鞋脫裙袍,又卸發飾耳飾,末了再看那發髻也礙事,笨手笨腳好不容易將其散開來,想著去催熱水,要幫她至少擦擦臉與手。
阮雪音便在這分明小心實則動靜不小的擺弄中半醒來,扇著羽睫看片刻,在他抽身要走時拉住了他手腕。
“別走...”
“不走。”他輕聲安撫,反握住她手拍了會兒,見她再次闔眼,悄悄抽手。
卻又將人驚醒。阮雪音似生了氣,伸另一只手拽住他前襟,死命一拉,顧星朗重心不穩栽倒在她身上,她便支起一些去湊他的唇。
淺淺擦過,蜻蜓點水,她氣力不及,倒回身下錦繡,散開的青絲鋪展得更開,如藤蘿肆意。
青絲之上,那張臉如冰雪如火焰,玉白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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