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三章 晚馥(2/3)
英悶悶答,“殿下,女課還能繼續嗎?”
應是不能了。但顧星朗為了她,絕不會給女課定任何罪名,只會悄無聲息地,將其終止。
而薛如寄、肖曖、崔怡作為這幾大家族的女兒,嫡系或半嫡系,會隨父親、叔伯被順理成章株連——其他人或還能求一求情,包括郭寶心,這三位,是萬不能對顧星朗開口的。
柴英見皇后遲遲沒話,更覺焦灼,又不敢催,直到阮雪音問:“你暗中傳信入宮,柴一瑤可知道?你大伯、堂兄呢?”
柴英頭搖得比撥浪鼓快,“沒人知道。前幾日如寄她們剛被關押,我去探視,還被堂姐罵了。”
“關押在何處?竟能讓你潛進去至少兩次,讓她們一個個署名?”
“相國府。”柴英低道,“須關押的男丁夠多了,霽都的大小牢房早就滿了,這些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眷,關在宅院里,跑不掉。何況,難說,再過幾日連關押都不必了。”
那座府邸,自顧夜城開國便興建,后來賜給了他最得力的佐助紀榮,相國府三個大字還是太祖親筆。百年了,竟淪為牢獄,由大祁的第四位君王、紀桓的學生、名滿天下的顧星朗,欽定為牢。
后世翻史,讀到此段,該也會禁不住和一曲挽歌吧。
“郭寶心及其他人,本宮會試一試。薛如寄,你去找薛戰,他功高更勝柴一諾,君上或能給兩分情面。”
“那崔怡姐和阿曖——”
于理上,不能幫;于情上,該試試。且這時候直接回絕頗兇險,萬一崔怡或肖曖因此想不通,強行拖她下水——她自己或能冒這種風險,卻不能對不起顧星朗的苦心,不能丟下他,更要好好等女兒回來——所以半分風險都不能冒。
“本宮盡力。但你要明白輕重,她們三個,本就比其他人要難。這三姓,比其他姓氏都難。”
柴英使勁點頭。
“君上也未必就要殺她們,本宮會先探口風。你回去吧,勿對任何人再提此事,之后,也別再管了。”阮雪音放沉語氣,
“柴氏本為功勛之家,若因你此番善心熱心被扣上暗度陳倉的帽子,便不是榮辱的問題了。是生死。”
柴英一身膽魄真在今日被收拾得明明白白,連連答應,覺得不夠,又叩首,方戰戰兢兢告退。
“后悔么?”阮雪音看著她背影忽問。
柴英忙停,轉身滿臉惶然,下意識又一禮,方答道:“回殿下,有點。但做都做了,后悔也來不及了,還是,還是后續盡量做好,讓犯錯的后果,能不那么錯。臣女定謹遵殿下旨意,絕不自作主張!有勞殿下!多謝殿下!”
入夜,阮雪音如常去鳴鑾殿送藥,還沒走出御花園,碰上顧星朗正往這頭回,臉色較晨間差了許多。
“今日好早。”
晚香玉濃烈的芬芳在空氣中蒸騰,顧星朗沒接這話,遠遠近近地看,終于瞥見更遠處彎折的一段廊道下盛放的雪白花朵。
“是它吧。”跟著阮雪音數年,他也成了聞香識花的好手。
“嗯。晚香玉氣味特別,年年盛夏香到秋,以為君上已經熟悉得無須確認了。”
難得她話比他多,從前一個字就能答,如今生說出來好幾句。
顧星朗瞥她一眼,繼續往前走,“太香了,蓋住了其他味道。”見她雙手捧著托盤小心翼翼跟,轉向棠梨,
“怎么,有了身孕,這些事都由你主子干了?”
棠梨還未及答呢,滌硯箭步上前,“臣來。殿下。”便要從阮雪音手里接。
“是臣妾的意思。這藥金貴,誰煎誰送臣妾都不放心,定要自己來,棠梨也沒辦法。”
顧星朗看不得她這樣千難萬難地走路,“這藥不是都得趁熱喝?”當即伸手,準備拿起碗直接干了。
“燙燙燙!”阮雪音險些手抖,“才倒出來不久,素日都是到了鳴鑾殿正好。”
是燙,她阻止時他手已經碰到了碗的外壁,下意識縮回。
“過去坐著喝。”顧星朗復望一眼那段開著晚香玉的廊道。
夏花絢爛,處處馥郁,離得遠時嫌那晚香玉太香,真近了,就坐在旁邊,反覺得氣味變淡,別有一番情致。
“我從前不喜歡這花的香味,今年也是怪,夜夜聞著都不覺膩。”顧星朗喝藥,她便隨口閑話,同時拿起托盤上盛了蜜餞的小碟,等著遞給他。
繁茂的藤蔓沿廊柱攀爬,將整段廊道籠罩在濃綠的陰影里,滌硯和棠梨領著一眾宮人在廊道外靜候,隔著被晚風吹拂的搖晃的枝葉,什么也看不清。
廊道里阮雪音正拿起小碟,挑了一顆蜜餞遞過去。
顧星朗瞧她這副溫柔乖巧的樣子,忽想起這些年兩人吃蜜餞的一項“傳統”。
“你先嘗嘗,甜再給我。”
阮雪音一怔,并沒有想起某項傳統,只怪道這蜜餞白日里也吃過,哪還用再嘗?
但她今夜擺正了心態,于公于私都想讓他高興些,依言放進自己嘴里,確定好吃,又拈一顆往他嘴邊送。
顧星朗卻依然盯著她,確切說,是她的嘴。“這顆又不知甜不甜了。你那顆甜,給我吃。”
阮雪音這下想起那樁傳統了。
也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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