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三章 一箸深恩(2/3)
朗想拉阮雪音的手,發現她還在張羅女兒,只好去拈肩側垂落的青絲,“的確。又不止于此。”便看慕容峋,
“你登大寶,憑的是奪嫡,你那些兄弟死的死,瘋的瘋,幽閉的幽閉。”當時只是幽閉的慕容嶙后來也死在了封亭關,“你一人,便是你整個家族,故在此役對抗中,勢單力薄。”
而顧氏家族,縱經歷了信王謀逆,總還有敏達耿介的寧王與儲君之資的十三皇子、一文一武兩位公主,以及死而復生的先太子——不周山一局,顧星磊的作用其實舉足輕重,有些關竅,并不在那些看似浩蕩的征伐里。
霽都能撐到今日,是整個顧氏家族之力,當然也可能終究淪陷了。
慕容峋完全聽懂了水下之言,“如此說來,我輸得并不難看。”
“當然。你單騎獨出昭輝門,千軍萬馬中一刀斬了霍驍的腦袋,太生猛了,載入史冊也是過分精彩的一筆,我都羨慕。”
顧星朗夸起人來之情真意切,足叫被夸之人不好意思。慕容峋一咳,“也沒那么猛。這不逼到那份上了,不沖也沒別的路了。”
競庭歌于這刻反應顧星朗已收了蒼梧信報,否則不會知道得這般清楚,張了張嘴,終沒問。
顧星朗瞧見了她頓住的手,主動將昨夜所獲消息說一遍。“他是真拿出了百年上官家的實力、與其父共籌的圖景,坐言起行。”
慕容峋一嗤,“理想或欲壑,日久見人心。”
這廂阿巖吃完午飯,晃著兩條小胖腿聽大人們說話,終于坐不住,跳下椅子跑到慕容峋身邊,一瞅他碗里的面還滿著,問:“父親不吃么?”
競庭歌筷子險些掉地上,轉臉看著孩子,“你叫他什么?”
阿巖一呆,望著娘親雖然溫柔卻畢竟有些厲害的臉,不敢答話,慌看顧星朗。
“剛在廚房我教的。”顧星朗道,“這么嚴肅做什么,嚇著孩子。”
-阿巖知道父親的意思嗎?
日光明耀里他問。
阿巖搖頭。
-和爹爹是一個意思。
阿巖面露疑惑。
-爹爹是養阿巖的爹爹,父親是生阿巖的父親。阿巖的模樣就有些像父親。
彼時他那般說,去看慕容峋,阿巖也跟著看。
像么?孩子約莫明白“像”的意思,卻并不會判別,以至于當時沒瞧出來,此刻又繼續瞧。
慕容峋依然僵直不敢動。
“像嗎?”顧星朗深覺這畫面可愛,又問。
阿巖觀察許久。
忽抿嘴笑了,轉臉對顧星朗點頭,又依著慕容峋,有意與他的臉挨近,問競庭歌:“娘親,像嗎?”
競庭歌梗在當場好一陣。“比較像我。”
為這話,慕容峋飯后立廊下仍在笑。
“這點兒出息。”顧星朗嘲他。
“你別說,”慕容峋不生氣,“我真愿意這么過,舒心,于她身體也有益。只一點,窮啊,不若在宮里,能予她們錦衣玉食。”
“錢是可以賺的。”顧星朗望著屋頂玫瑰微笑。
慕容峋頗受提點,“那走?”
顧星朗收起笑意,“你還沒明白我方才為何問那句話。”
“哪句?”
“為何你們會先敗。我的兄弟姐妹正為我、為我族社稷赴湯蹈火,我不能一走了之。要走,也回去決出勝負,給他們以交代,再定去留。”
“舍不得君位就舍不得君位,借口那么多。”孩子們午睡,競庭歌得以脫身,與阮雪音一齊走來,邊走邊說,最后立定廊下也賞起了玫瑰。
一排四人,芝蘭玉樹,畫面很是好看。阮雪音和競庭歌都只很少的頭發挽了很松的髻,余下皆瀑布般垂著,偶被午后風帶起,看背影還如十幾歲的小姑娘。
“我若是你,歷經這十年浮沉,坐在那位子上夙興夜寐、勝多敗少,到今日,便沒法放手了。”競庭歌將話說完。
她說得對。阮雪音心想。顧星朗在這條路上走了太久,遠久過慕容峋,且起勢、經過都不同,放手的分量也就比對方更重。理想和欲壑在他這里,已經長成了同一棵大樹。
“的確。”極罕見地,她在顧星朗應答之前先開口,“時至今日,不能放手。我會助他逐鹿天下,一統青川。”
這是場間幾個人,這么多年來,頭回聽阮雪音說得這樣明確。
以至于三人同時轉頭,卻見她仍只淡著眸仰看屋頂上的花,神情如昔,與那句話之鏗鏘全不相符。
但三人都知,這才是真正有定之辭。世間的決心,往往藏于深水之下。
而白國名存實亡,只差一場儀式;崟國光復未成,又有阮仲相幫——逐鹿天下的意思,是斗蔚。
“那就先讓上官宴出局。斗他并不比斗我們更輕松。”競庭歌道。
更難吧。以顧星朗與那人厚誼。
阮雪音微點頭,“你們倆先回山里將養,我們擺平上官宴,然后慕容再出山收社稷,是這個意思么?”
競庭歌嘆氣向顧星朗,“從前呢,彼此算到然后默默改策,游戲還能玩兒下去;如今是,當場推演,相互拆臺,玩兒不下去了啊。”
顧星朗也覺無趣,破罐破摔道:“總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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