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世有貪嗔癡(2/3)
不瞧旁的女子!”
顧星磊雖已知弟弟定是最寵愛阮雪音,卻也沒想到晚苓會被冷待得,滿腔怨憤、風度盡失。
可紀晚苓情急沖口,又哪里是因怨憤顧星朗?
便聽她繼續,語氣收斂了些:
“我雖入宮,與他,跟從前也沒有差別,且生分了好幾年,后來才解除誤會。而哪怕誤會解除,并無更近一步,我這皇妃身份,有名無實。”
她說到最后這句,聲低下去,頭也低下去。
很不該將這種事攤到日光下說,卻是不得不說。
顧星磊花了好幾息時間理解,頗覺愕然:“你是說——”
“是。”
“怎會——”
“就是會。這在祁宮,在霽都,應該說在整個青川,都不是秘密。當今祁君沒有后宮,只有一個珍之重之、寵上天去的皇后,就是阮雪音。”
她說完,秀眉蹙起,“你這些年究竟在何處?如此昭昭的皇家軼事,竟未聽聞?”
醒過來才兩年,深居山野,從哪里聽聞?顧星磊自嘲而笑,心知不是細說時,縱要說,得先上路。
“委屈你了。”終只簡單一句。
“你活著,我還委屈什么。”紀晚苓低著頭,眼角眉梢卻漫起笑意。
顧星磊忽想起那個黃昏溪水邊,阮雪音說:三哥還在世,瑜夫人便不苦了。
阿香遠遠出現,試探著喊:
“瑜夫人,殿下醒了,催呢,說趁天還大亮,多趕些路程。”
這頭兩人忙答應,一走前一走后返回隊伍。紀晚苓上車見阮雪音懨懨歪著,遞過水囊讓她飲些。
“我——”她想在外頭和顧星磊一起馭馬。
“請三哥進來吧,咱們談談。”
方才阮雪音已問清阿香,原是淳風受寧王提點,派了她們幾個跟蹤紀晚苓一路到了棉州。
而顧星磊活著這件事,是整局中一個變數,雖說他如今跟著自己前往不周山,對大勢暫無影響——
考慮到他本為祁國儲君,以及紀氏目下狀況,有些話,應該對兩人一起說明。
阿香受命駕車,待顧星磊進來,門被仔細關上。
三人默契坐得靠里,將聲量壓至最低。阮雪音簡單說了整個大陸局勢,在顧星磊目瞪口呆的茫然里,鄭重道:
“我的理解,三哥并不想回霽都。”
紀晚苓明白阮雪音是不想他回霽都,因為會威脅到顧星朗。她觀星數年一直有所懷疑,卻只字未提,不就是保護顧星朗的君位?
一時情緒復雜,只望顧星磊。他卻坦然,一點頭道:“的確。”
阮雪音便看紀晚苓,“瑜夫人呢?”
因顧星磊在側,瑜夫人三字亦聽著別扭。紀晚苓按住心緒,“我什么?”
“你是跟三哥走,還是依然,要回霽都?”
這句話耍了點花招。在于盡管顧星磊已經表示了不想回,依然存在第三種選擇:和三哥一起回霽都。
她有意將回霽都,和跟顧星磊走,劃成了不可兼得的兩件事。
是在提醒紀晚苓,時局至此,拉顧星磊下場只會讓他們難溫鴛夢。
因為紀氏已經走上了不歸路,她的磊哥哥,卻畢竟姓顧。
而兩件事中選其一,意味著紀晚苓需在情郎和家族之間,做抉擇。一旦她決定和顧星磊雙宿雙棲,便不能再回霽都,便要放手家族生滅。
“無論鹿死誰手,你都不是主宰者之一。你家族的生滅,在你父兄手里。”阮雪音輕聲再道。
紀晚苓如何不明白。但她是紀家女兒,種種外圍幫手,哪怕什么都幫不上,也不可能放手——看都得看著,此為孝道和責任。
顧星磊大致聽懂了形勢,終因遠離廟堂紛爭太久,不如她二人焦灼。
“跟我出去駕車?”半晌對紀晚苓道。
阮雪音覺得甚好。
阿香被換進來,紀晚苓在外頭隨護們目瞪口呆的注視里,同顧星磊并坐前室。
“大風堡四季分明,雨水和日光全年各半,整片山橫亙東西走都走不完,是一處值得棲居的桃源。”
紀晚苓默默聽著,不確定這是否一句邀約。“你這些年生活在大風堡?”
顧星磊對自己如何會被那家人收留,甚至不如阮雪音清楚,這項倒是能答:“是。”
又將能想起的部分一一說來。
日光在傾斜,隊伍在全力西行,黃昏來時,紀晚苓道:“你知道她正帶我們往哪里去么?”
顧星磊搖頭。
“我猜跟我本要去的,是同一個地方。”昨夜車窗下暗衛對阮雪音報備,聲很低,周圍很吵,她并沒有聽清,“我本是去找父親,兄長讓我去的。她應該猜到了。”
“那你此刻還想去么?”
“我得去。至于她剛才問的那個問題,去了之后,見到父親之后,應該會變得容易些。”
顧星磊沒再問。
紀晚苓望著前方漸深的初夏辰光。
“磊哥哥。”
很遲的一聲,隔了很漫長的歲月,十年三千六百日,聲音語氣都不同了。
十四歲和二十四歲,怎可能相同呢。
但聽在顧星磊耳里,卻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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