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章 留待青山(1/2)
這兩人也是二十年知交。
五六年君臣。
競庭歌忽有些明白霍啟為何只是惋惜,并不遺憾更不憤恨。
他本無反心,對其父意志知之甚少,不過因與阮墨兮的意外,一步踏錯,萬劫不復,在最后關頭被卷入這場漩渦,且成為了最關鍵一步。
那反心生得被動而太晚。他對慕容峋,有愧吧。
遂出寢殿,將門虛掩,留君臣二人道別。
室內空曠,日光淡薄,漏刻聲不聞。
“你贏,或者上官宴贏,都不會放過霍氏。”霍啟輕聲,“阿峋,我犯了大錯,我父、我族,都不可恕。”
慕容峋還是皇子時,這些少年們幾歲十幾歲時,出游共獵,總直呼名。
這一聲,許多年沒聽過了。
慕容峋是個一身勇力卻心懷淳厚之人。
尤重兄弟義氣,尤對霍家兄弟,尤其,對霍啟。
他想不明白他為何走到這一步,明白因果,情感上也過不去。他與顧星朗的不同,在于后者會逼自己坦然接受所有人事之變,從而練就刀槍不入之心、君王之心。
他不行。他不接受,至少不能立時接受、當刻坦然。
“既知是錯,為何不懸崖勒馬!”他本就歪在床沿,離霍啟很近,勉強抬手,一掌拍在榻上發出震響。
“臣知錯。”霍啟想抬頭看一看他,一再使力,已無一絲氣力,“君上恕了未未吧。她是真的不知。她心中有你,若被你下令處死,就太可憐了。”
慕容峋不想談女人。
他還想說些什么,君臣兄弟之誼,或者繼續詰問為何不懸崖勒馬,仿佛不斷問,就能改變一點結局。
“但阿峋你長進了。我沒想到,你也能假裝中毒,假裝不醒,苦等這么一夜,直到反擊。”霍啟越說越慢,氣息虛實交替。
“為何不能是,我確實昏迷著,最后一刻醒了?”慕容峋悶聲。
霍啟一嗤,“你我都知道,那是戲文里才有的事。那樣的好運氣,多數人一生也碰不到吧。奇怪,她分明說,上官妧對你緩緩用毒大半年,萬無一失。近兩月來,你也確實出現了相應癥狀。怎會?”
“你可知上官妧的緩緩用毒,毒在何處?”
慕容峋的飲食,霍啟素來有數。“左不過隔三差五送來那些甜湯。我記得你,每次都喝了。”
最初霍啟并不曉得,是與阮墨兮私會數次之后,因家族生異心、決定合作,才從她口中得知。
但彼時上官妧已沒再往御徖殿送甜湯。因為競庭歌在與阮雪音的持續通信中漸得真知,提醒慕容峋,提防此女。
卻畢竟已喝了大半年,早來不及了。
“那湯,太甜了。”便聽慕容峋道,“初時我還犯蠢,想著這女人有用,別鬧得太僵,本就無君妃之實,再不喝人家送的湯,太駁面子。卻是捏著鼻子也只飲得下一半,剩下都倒了,越往后,捏著鼻子也喝不動,只得都倒花盆里。”
霍啟一呆,“是,書案上盆景?”
大半年換了三盆,不知怎地,全都活不過三個月。
“可不。”慕容峋一哼,“后來她不再送湯,我也不必倒了,書案上盆栽自此好好的,再沒換過。我就納悶了,原來是這湯,一碗碗殺了它們。”
“卻是,從沒聽君上提過。”
“我對她都沒提。”指競庭歌,“加起來也沒喝夠三碗,便中了點毒,不至于要命。且你們不都嫌我有勇無謀?我倒要試試,能不能自己破這種小局。”
霍啟沒由來被逗笑,低低兩聲,又忖這話怪異,“君上并未中招,已算破局了吧。”
慕容峋一哼,“我得裝啊,看看她這般行事,意欲何為。遂隔三差五喊不適,惹御醫來瞧,當然瞧不出所以然,因為確無不適。”
這段霍啟記得很清楚。前前后后至今,也有大半年了,從一開始說不清哪里不適,到后來漸有明確癥狀,以至于昨夜他昏迷不醒,他只當是那慢毒,終于起效。
還驚詫于上官妧用毒的修為,竟精確到了日子。
萬沒想是慕容峋見機行事,順水推舟。
“那些明確的中毒癥狀,君上如何知曉?又怎么騙過的上官妧?”
慕容峋臉色亦是愈發蒼白,胸前還在緩淌血,卻十分得意,嘿嘿笑:“反復不適,御醫又瞧不出,她是下毒之人,自然關切,有一回終沒忍住‘關懷’,朕便說總歸她也是習醫之人,不若替朕瞧瞧。她號脈許久,似也疑惑,許是脈象上摸不出端倪,又或對自己所研之毒少信心,干脆列舉了些癥狀,讓我細體會是不是。”
霍啟了然,“這列舉的癥狀中,至少大半是君上中毒后應有的反應,她才好確定有否得手。”
慕容峋頗覺揚眉吐氣,“自那之后我便照著她列舉過的癥狀演,初時少且輕,一回回加重,到昨夜失去覺知,很順理成章吧。”
霍啟似為他高興,復笑起來,“君上完全將臣騙過了。”
兩人莫名快意,沉沉笑出聲。都帶著傷,寢殿又大,那笑聲漸變得悲涼,很像嗚咽,偏生不是。
霍啟張了張口,卻是再說不出半個字。
該有臨別贈言的。除了替未未求命,還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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