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章 獨上高臺(1/2)
但紀齊一番分析當然是對的。她定心要往歲羽軒,胳膊卻沒被放開。
“刀還我。去后宮總不好再拿兵刃。”
顧淳風回頭,便撞進他笑靨。
從前實在不知這家伙笑起來如初夏辰光,好看得緊,或因他以前并不這么笑?
她有些捱不住,下意識松手,長刀便被紀齊另一只手接過去。
然后他松開拉著她那只手。
“去吧。顧淳風。”
他也實在不必這樣叫她的名字,總有種叫一次少一次之感,總像是最后一次。
以至于這手松得十分明顯,教她心里突然空出一大塊,瞬間失重。
她有些怕,破曉時分與他在門口仿佛訣別的情緒再次翻涌,一個箭步上前一踮腳,嘴唇貼緊他臉頰,就那樣停了兩瞬。
這兩瞬真長。
紀齊只覺像過完了一生。
“哪兒也不許去,等著我。”顧淳風輕聲,再不回頭出了門。
紀齊看著門被重重關(guān)上,憨笑起來。又忖門外再無木板,掂了掂手中長刀,隔著封閉的窗戶打量外間天光,計算顧淳風走出五六里的時長。
等她走出五六里,徹底走回內(nèi)宮,他就出宮。
歲羽軒里沒有顧星漠。
三刻鐘后淳風到達,禁衛(wèi)們還如昨夜般守在大門口,看見她,道黎先生推著十三殿下出去了。
“推?”淳風按住心頭驚慌。
“是。殿下倒醒著,只氣力不濟,走不動路。黎先生說屋內(nèi)一躺兩日夜,總悶著確損精氣,既退了燒,不若出門透透風,命我等找來四輪車,半個時辰前同殿下一起出門了。”
小漠那病,一半真一半裝,今晨她離開前,分明清醒,行動亦無礙。
所以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黎鴻漸的意思呢?
顧淳風從未覺黎叔有何不妥,更傾向于是小漠等不來消息,發(fā)了急,想親自去瞧外間局勢。
“往哪里去了?”
禁衛(wèi)一怔,“既是透風,御花園?”
真在御花園,她一路行來能瞧不見?還是錯過了?
“就他們兩個?沒人跟?”
禁衛(wèi)忙拱手,“屬下們欲跟,十三殿下不讓。”
顧淳風心里有氣,又怪不得眼前這些聽主子話的無辜當差人,立即命他們散開去找,自己亦折返,邊走邊張望。
不覺近了靈華殿,阿憶絞著手迎上來。
“殿下去哪里?奴婢陪著您。”
昨夜這丫頭交代了內(nèi)情。前年冬本該回宮向阮雪音報信,走到長信門之前卻被其家姐攔住。其姐正是檀縈侍婢,天長節(jié)后便留在了霽都,為信王與王妃傳信,那夜哭哭啼啼道阿憶若進宮稟了珮夫人,自己就有性命之憂。
阿憶不解其中關(guān)節(jié),到底要管親人死活,想著淳風去了夕嶺當穩(wěn)妥,這信不報,應也無大礙,便答應了。又怕直接不回宮會留把柄,遂去長信門兜了一圈,故意表現(xiàn)得鬼鬼祟祟,叫宮門衛(wèi)趕了。
“后來信王謀逆,奴婢實在害怕,才沒對殿下說實話!”昨夜她伏在浴桶前聲淚俱下。
顧淳風很想就此相信她。
阿憶的城府遠不及當年阿姌。
可她自己的城府亦勝昔年。
在親人生死與主子安危之間擇前者,情有可原,卻畢竟不是她這做主子的人希望看到的。
有一便有二,她不能繼續(xù)倚仗她了。
“不必。你老實呆在靈華殿,我比較放心。”
阿憶鼻尖一紅,幾乎要哭出來。淳風淡著臉又道:“在這里站多久了?”
穿御花園去歲羽軒是看不見靈華殿的,兩條路,所以此刻她來這側(cè),實是為碰運氣,萬一小漠他們走的這邊呢?
“小半個時辰了。”阿憶怯怯。
“可見過十三殿下?”
“是。黎先生還問奴婢您在不在。”
這可真是。顧淳風一時不知該不該夸她,忙問:“然后呢?往哪邊去了?”
“東,東邊。”阿憶反應自己或派上了用場,更是認真,仔細回憶,“東南邊。”
東南邊。明光臺?
是了,小漠要看宮外情形,當然上制高點看得最清楚。
“十三殿下瞧著如何?精神可好,同你說話了么?”
阿憶搖頭,“圍著斗篷闔著眼,臉色很不好。奴婢還多嘴勸殿下回去休養(yǎng),殿下倒聽見了,抬一根手指擺了擺,示意黎先生繼續(xù)走。”
看來是小漠自己意思。
顧淳風有些糊涂,但立馬趕去明光臺總沒錯,去了就趕緊將他抓回來——兄姐們都在外沖鋒,他還不保重自己?
日光持續(xù)溫吞,在交疊的云層間顯了又藏。她快步行經(jīng)花木扶疏,總覺晚些會黑天,會下雨,又頭回覺得祁宮大得沒邊,去明光臺的路,怎就這樣長。
天色變得比她腳程更快,終至高臺下,日頭消失無蹤,白云由淺變深,灰撲撲朝地面砸來。
“顧星漠!”
哪哪都透著不詳,連天氣都是。她心中焦灼,管不得宮中禮數(shù)一邊上臺階一邊喊,不聞回答,只有回聲,干脆小跑起來。
氣喘吁吁總算頂端站定,放眼望,一大一小一坐一站,果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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