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 禍起蕭墻(1/2)
里間半晌無動靜。
“競庭歌,求見皇后!”
她再稟,驚起月色陰影里一只梟。
門幅方在兩瞬后開,阮墨兮身披鳳袍出現,頭上無珠翠,顯然已經收拾停當準備睡。
“春夜靜好,先生火氣卻大。”她笑笑,逐婢子出去,做了個請的手勢。
競庭歌大步流星,反手關門。
“那時候請皇后關注寧安,尋找那頭紕漏——是找紕漏,非造紕漏。”
阮墨兮瓷娃娃般的臉被室內燈火鍍上薄薄油彩,一眼望去,那樣虛假,像戴著面具。
但當然是她本人。
那面具從家國浩劫之后由她親手鑄造,然后一點點戴上,以求刀槍不入。
“先生忘了,我們說好要聯手滅祁的。”她坐去桌邊,示意競庭歌也坐。
競庭歌不意她認得這樣快,一時怔住,旋即暴怒,壓著嗓子咬牙:
“糊涂!殘害無辜女兒,枉為國母!因此波及兩國女課進程,得不償失!事情敗露,恐引國戰!”
阮墨兮仰頭瞧著競庭歌氣急敗壞的臉,輕笑一聲:“先生當初是如何做局滅阮家王朝的?不也以那私生子喜歡自己的妹妹為契口,煽動他起兵,借封亭關舊案和東宮藥園案推勢,最后親手將其射殺,以此完成了蔚國擴張?”
競庭歌面色稍凝。
然后猛撐雙臂于桌上,湊近了自上而下盯死對方:
“我從不自詡好人。但聽清楚你方才措辭——你我的做法,有本質區別。阮仲是真的喜歡阮雪音,也是真的有為君野心,我是用了這一點;封亭關和東宮藥園,是既成事實,我的所有做法,都是利用阮家本就造下的冤孽;至于射殺阮仲,我不動手,就無人動手了么?成王敗寇,他心有所求、決定起兵就是擔下了相應的風險,可能贏,也可能輸。結果他輸了,那么歷來亡國之君,非死即囚。”
阮墨兮眼中激賞,又添諷刺:
“什么陰謀詭計到了競先生口中,總是有理有據。以你之邏輯,我也不過犧牲了幾名原本無足輕重的孤女,卻能借此攪亂祁西新區的局面,為蔚國謀機會——”
“她們都是無辜百姓!十幾歲的清白女孩子!你也是女子,怎么做得出!”
“我也是女子!還是金尊玉貴的公主,一人之下的皇后!又如何?依然是犧牲,被父親當作籌碼外嫁他國,不為夫君所喜,連孩兒都——”
競庭歌覺得她提及孩兒時的神情語氣,哪里怪。
“連孩兒都是費盡心力求來的。”阮墨兮恢復平靜,眸中卻散出瘋狂,“他醉酒或夢囈,從來只喊你的名字。”
競庭歌唯獨對這道題毫無辦法。
卻心知要緊處不在此。
“你在外嫁之前,享受著至高榮寵。這榮寵是皇家給你的,那么他日若須為皇家犧牲,你也責無旁貸,所謂明碼標價、得失公平,誰不是這樣過的一生?且嫁你出去的是阮佋,與那些女孩子何干?你自覺受了委屈,壞了命途,非要報復,就去找始作俑者,而不是迫害弱小、累及無辜!”
她說到始作俑者四字時,阮墨兮嘴角分明牽出了嘲弄笑意,極淡,以至于她忙著將話說完,當時忽略了,
“而無論怎樣費心力,你都得到了小皇子。他將來會是儲君,你種種劫難,終不白費。”
阮墨兮聞此言,笑開來。
那笑意深凝了一會兒。
“先生方才言女課,無礙的。差池出在阮雪音急于求成,不顧戰后諸多狀況直接將女孩子們推入傷兵營,又疏于管制,方釀悲劇。這是她一人之過之疏忽,或該說是祁國朝廷的疏忽,對我蔚國女課,沒有影響。”
阮雪音懷疑阮墨兮,出發點是崟國故舊余燼復燃。
而此刻對方坦陳,卻是句句謀的蔚國大業。
競庭歌一時難分辨,恰好方才指出的第三樁禍患、亦是最大禍患,可以幫助判斷。“此事本身,太過惡劣,一旦敗露,你是蔚后——”
“不會的。”阮墨兮笑打斷,“那些作惡的崟兵已經被薛戰秘密處決了。幫我從中傳話排布的人,絕不會被找到,至少不會太快被找到——”
“幫你排布的人還活著?”
阮墨兮一怔,旋即撫掌,“就知道先生行事,狠辣果斷。嗯,這人是該殺,死無對證才萬全。但他還有些用處,便暫留著。且我常在蒼梧,最多不過駐棉州,在世人眼中又是繡花枕頭一個,誰會往我身上想?”
最后這句之前競庭歌還抱有些許僥幸。
聽她說完,方知此女長進的不過是些皮毛功夫。
登時火氣再沖,沖上來又發不出,最后化作冷笑:
“阮雪音已經想到你頭上了。她去寧安大半個月,花了十天摸清狀況,然后只花了不到兩日便排除旁的可能,將八分懷疑投到了你身上。你是不是忘了你這位六姐姐的能耐。她甚少出手,乃因心性,但此番,你觸到她逆鱗了。她不會坐以待斃,更不會善罷甘休。”
阮墨兮眨一雙無辜在表、癡狂在里的大眼睛,
“但先生一心護蔚,絕不會讓我被發現,給祁國對我蔚國發難的理由對不對?旁人或非六姐姐對手,先生不是旁人,一定能騙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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