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 定乾坤(1/2)
蔚廷君王策問,令辯天下公,群臣畢至,現場觀摩,而競庭歌果如少數士人街頭巷尾議論時預測:有詭辯之法。
實也不該叫詭辯,蓋因她所陳詞不指今時而道來日,確合圣人留話著書之義,所謂理想;
再兼崟代宗遺言在先,此說法并非頭回出現在這片大陸,被以這樣溫和的態勢第二遍重復,作為展望而非針砭時弊,似乎,并沒有那么難接受。
而御史大夫陸現一語破題,直言理想雖好,任重道遠,現當下海晏河清,可見今制符合今時。
言下之意,競庭歌所解讀的天下為公,在此世代,是為空想,不會讓家國更好,反而添亂。
然后來了重頭戲。
蔚君慕容峋認同四十七位士子所諫國策,不僅認同,大為褒獎,據此破例,全部錄用。
又道御史大夫陸現高瞻遠矚,辨古今、明時宜,為此番殿試的定音之錘;兼兩朝股肱,忠君謀國從無紕漏,相國之位空懸已久,正恰擢升。
闊大的含章殿分明無喧嘩,但人人心中嘩然,萬不料陸公這場看著在眼前卻遲遲沒兌現的擢升,竟會發生在此景之下。
而主君仍站著,言畢望眾人,拳拳問諸卿可有異議。
與祁國那位看似翩翩佳公子、實則一笑一抬眸都叫人不安的年輕君王不同,他們的主君雖不常笑,每每發問,九成時候是真問,無須過分糾結應對之法。
便連刺頭孫伏袈亦不反對,禮部司長官更帶頭道陸公為百官表率,方才關于天下公的論見亦是臣下們所想,一時附議者眾。
陸現卻在最初震動之后沉吟,然后開口婉拒。
非徹底拒,而是言蘭氏鹽案尚在查證中,自己身為御史臺多年長官,又是發起彈劾者,愿結案之后再論遷職。
后頭臣工們嗡嗡有聲,盛贊相國之德。慕容峋應允,最后看向競庭歌與江城。
只有這兩人還待發落。
早先后者拾前者的牙慧,在必須履行的殿試環節中不過將競庭歌所答又換著措辭重復一遍。
總歸試卷上寫得雷同,說得差不多也正常。
蔚君道兩位雖對圣人規訓理解無誤,公然述百年千年后理想也無可厚非,到底,易惹不明就里者胡亂解讀、引民心不穩,此次不可錄用。
殿中仍寂,人心再次喧嘩,比先前更甚。
競庭歌會憑此一役入仕,君上會不惜擺平一切風波予她官職,此念扎根整個蔚廷半年有余,甚至許多人認為今年會試根本就是為此女才開的。
結果居然,不予錄用?
百官似鴉群,黑沉沉一眼望不到頭。都想瞥競庭歌神情,都不好瞥,為首幾名要員余光斜掃,她果然豎眉。
他們掃得太遲了。
若能早上兩瞬,便會發現,競庭歌在聽到慕容峋說不可錄用時是松了口氣的。
不僅松了口氣,還險些將滿意訴諸面,立時反應了,豎眉表演。
“競先生此回合表現差強人意,雖遺憾,再接再厲。”慕容峋坐回龍位。
再接再厲的意思是下回再好好考。
長則三年后新一輪會試,短則不定什么時候恩科,算不動聲色許諾了來日機會。
又向江城,“江卿也是一樣,其實見解可圈可點,朕看過你答卷,文采風流,但終歸,欠妥帖。與競先生同為天子幕僚、還是回鄉以備下回合考試,你選。”
一眾朝臣皆未料主君不予錄用卻拿出幕僚席位招攬,莫名其妙,江城也是一怔,下意識望競庭歌。
競庭歌正豎眉,似沒聽見。
江城再無猶豫,出列叩首,“草民才疏學淺,愿為陛下效!”
一道惹三國議論月余的考題,一場貌似要出大事的殿試,竟然圓滿落帷幕:相國新定、競庭歌添“同僚”,最惹人瞠目的,還是蔚君錄用了殿試場間所有士子。
也就是說,整個蔚廷一夜之間多出了四十七名出身寒門的大小官吏。
“了不得。大手筆。比我出手重多了。”
祁國十月下,秋獵近尾聲,秋水長天內,顧星朗嘖嘖嘆。
他掌國九年,前面幾年都在為坐穩君位、掌握整個青川局勢勞心,正經開科舉也不過一次,算試手,第二回恩科才有了具體方略,也就是去年,殿試上欽點了九人,如今大半在上官宴手下。
“四十七個。”阮雪音亦咋舌,“蒼梧中樞哪里裝得下這許多人頭,大都得遣往地方吧。”
顧星朗偏頭瞧她:“是這個理啊。”
阮雪音啜小口茶,“怕是競庭歌的意思,培植君王吏無論大小,伸向舉國城郡,以察民情。”
民情二字用得妙:公天下的熱議出,世家密謀的疑云盤桓兩國天子心腦,蘭氏鹽案一查數月,明面上是御史臺檢舉,但祁國帝后這頭無比清楚——事情發生在上官宴回來后,而他去過蒼梧,見過競庭歌和慕容峋。
蘭氏的案子,極可能是他直接向兩人提供了決定證據。
“鬧大咯。”顧星朗一伸懶腰,眺門幅外秋色,“你的預判會否坐實,很快見分曉。”
秋獵最后一日,今上邀臣工們共狩獵,寧王、擁王、永安侯崔義、驃騎將軍府柴瞻及其子柴一諾、通政使紀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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