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軟肋(1/2)
那把尖刀其實抵在左胸偏高處,接近鎖骨。
離心臟尚有距,真扎進去少許也未見得會要命。阮雪音自己是醫者,太知輕重,這般感知到后心生異樣,便想對顧星朗搖頭示意甚至直接講,被信王另一只手扼住了咽喉,頭不能動聲不能出。
闊袖半掩利刃,瞧在所有人眼里并無方寸之別。而信王此句關聯早先陳辭,意思已經非常明確:
江山美人選其一,想留阮雪音的命,拿君位換。
“四哥這是做什么?”明知故問。
“聽說國璽在長公主那里,九弟你交出破云符,先下一詔罪己,再下一詔傳位,不用很久。事畢,為兄將弟妹還你,定然母子平安。”
顧淳月盯緊了顧星朗。
紀晚苓目光定在地面半晌,終沒忍住也抬頭看顧星朗。
滿朝文武早先夜色里回身,此刻有的是人沒站好,卻不及整理姿態,盡皆望向主君背影或側影。
他安坐奔宵上沒動。
時間似凝結又像是急速在流逝。
顧淳月雙手絞得發痛,暗罵沈疾不在唐田不濟、今夜之后整個禁衛隊都該重責,然后惶然閉眼,為接下來可能聽到的話心跳失序。
“剛說過了,四哥高看了珮夫人也小瞧了朕。”終聽顧星朗開口,聲仍靜氣仍清,響在暗夜宮闕間尤顯得亮,“殺害皇妃與龍嗣,你活不了,你的妻兒,才不過五歲的顧嘉聲,都活不了。取兩命而犧牲整個信王府,還得不到君位,四哥,你想好了。”
顧淳月驀然睜眼。
紀晚苓呆看奔宵上那人五味雜陳。
競庭歌仍立鳴鑾殿東角落里,聞聲挑眉。
唯上官宴波瀾不驚,似有些無聊賴開始只動目光不動臉觀祁宮夜景。
信王扼著阮雪音的左手半分不松,握利刃的右手卻微動,闊袖隨之一蕩,像是推了尖端入衣袍。
離得遠且有高下視線差,顧星朗看似閑淡心神早已繃得發脹。他極目凝,確定阮雪音沒蹙眉、沒忍痛,刀尖該未觸肌膚。
“你是不信我會殺她。”故作無謂,指望他因此放人。
“四哥若要旁的,解除幽閉、晉爵增祿,甚至討要封地軍隊,朕都可以考慮。但你要君位。”顧星朗稍頓,面上惋惜心痛辨不明,又或者根本沒有,“朕給不了,更討厭受脅迫,因此失妻兒,也只能黃泉下賠罪了。”
信王沉聲笑起來,“你我兄弟二十余年,九弟,我還是了解你的。我不信。”
他再次動了持刃那只手,幅度比先前大,袖擺在夜風里蕩兩蕩,顧星朗分明看見阮雪音蹙了眉。
心到嗓子眼蹦不出只欲炸,抓韁繩那只手緊得將顫,指甲陷進掌心,偏身形仍穩叫人瞧不出破綻。
兵馬聲蕭蕭便在此刻自北涌動,如天際滾雷,足叫正安門內每個人聽清是禁軍拔營。
“四哥你輸了。朕沒回來便罷,事已至此,他們不會倒戈。”
都挾阮雪音在手了還要什么禁軍!競庭歌雙手亦絞,不知顧星朗是裝傻還是真拿定了主意萬不得已時要君位不要妻兒——百年規則皆可破,唯龍椅不相讓——她心下冷笑,這便是君王深情!
“此匕首不長,穿透臟腑足夠了;珮夫人纖細,”信王字字道,似丈量,“徹底刺進去,還能破出后背寸余。”
阮雪音確纖細,臨產的月份,除肚腹外無一處累贅。那隆起的裙袍便在這般對比下更顯,叫人想及已成形有模有樣的嬰孩,利刃下或在酣睡或正玩耍,觸目驚心。
顧星朗終動奔宵。
踢踏踢踏。
信王隨之后退。
一步兩步。
“四哥即位后打算如何處置朕。幽閉?喂毒殘害?還是直接殺了?”
信王已退至鳴鑾殿門檻前。“為兄此刻就擒,九弟又打算如何處置信王府?我殺不殺珮夫人,都活不了。自你踏進霽都城門那刻我就已經死了。何不賭這最后一把。”
“朕說了,你殺不殺珮夫人都得不到君位。”已至長階前,顧星朗下馬,開始拾級上。
“既然殺不殺都一樣。”信王再次沉聲笑,“那么九弟的妻兒給為兄的妻兒陪葬,也算不錯。”
阮雪音的眼便在這聲之后忽閉上,痛苦地,扭曲地,以至于顧星朗雙腿根本不受控制停在了第四級玉階。
“四哥此刻放人,朕即下旨寬饒信王府,決不食言!”
“謀逆坐實豈會得寬饒!九弟已經攢夠了罪證吧。這些為兄都不要。”他一字一頓,“君位。”
那湖色緞錦間是有血色如梅么?
暗夜燈火搖曳里顧星朗心腦俱震,只不開口。
競庭歌指甲亦陷入手掌肉,掐得要滲血,一心盼顧星朗就此下詔退位又怕他真發狠棄阮雪音于不顧。
原來沒人真正了解顧星朗。
湖色緞錦間卻已血色如梅。
心口失血,不精醫理也知千鈞一發,競庭歌再等不得,于暗角里驟然聲高:
“蔚軍十五萬就在邊境!越境不過一瞬,長驅南下足打得祁北措手不及!霽都禁軍此刻被牽制圍皇宮根本不及援!”
煙紫裙衫隨之疾步出,手中高舉一物,
“此煙破空,蔚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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