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弒君(1/2)
初冬南國晴,祁君顧星朗下引凰臺時正值午后,日光燒灼皇城。
女君親送,旁側(cè)兩名祁將據(jù)說都出身名門,還有一位老者據(jù)傳是祁相紀桓,另一名素衣女子緩步跟在移動的白布擔架邊,有說是隨大軍渡海而來的蔚宮美人。
擔架上抬的仿佛昨夜被擒送至祁君面前的二人之一,仿佛是那婦人。
蔚宮美人于夜半宮門下聲言接母親,此刻陪在擔架旁,足見婦人已故,且正為其母。
高臺上眾人移動不慢,卻因人員組成詭異莫辨,看在高臺下肅容的兵士們眼里便如極慢的默戲一出。
但人人不斜視,只待國君們出宮門真正結(jié)束亂局,以至于變數(shù)發(fā)生時只有面朝高臺的六個白國兵士看見了。
引凰臺上忽起的殺招來自一名祁國禁衛(wèi)。
分明就在兩位祁將近旁,分明護祁君,卻未著鎧甲,許是昨夜擒人入宮的三衛(wèi)之一?
當是時那三人倒地,后來只醒了一個,數(shù)時辰休整,重歸隊伍履職。
距離太近,身勢太快,六兵士看見時人已掠至祁君身后。
冬陽本耀得宮墻瓦石折光線,以至于那人和祁君后背間精光一閃之瞬沒人能確定是日光本身還是利刃映照。
歷史翻轉(zhuǎn)一刻,時間原是靜止的。六兵士張大嘴,只覺天地驟暗,暗色中卻有一道暗影也于這瞬間趕至,劈手或以兵刃擋截,沒人瞧清,但見那精光緊挨祁君衣袍生生未再多進一寸,然后移位,高臺之上人群之間兩個極快的身影旋風般對殺起來。
“護君上離開!”
混亂乍起如滴水入滾油,暴喝極沉吞山河,正來自那千鈞一刻挽狂瀾的天降神兵。
“這人哪來的?”張大嘴的六兵之一輕問。
“天,天上掉下來的?”另一人目瞪口呆接。
“放屁。”第三人也沒緩過來,卻鎮(zhèn)定些,“樹上,那棵榕樹!”
祁君在那巨榕下呆了一夜。
而樹上,還有暗衛(wèi)?!
“都他娘的豬油糊了腦!”六人里居中一個最清醒,啐一聲,扯開嗓門兒大喊:
“有刺客襲祁君!護駕!”
整座皇城在這聲警音里醒過來。
眾人但見象牙白的衣袍一角恰消失于引凰臺矮墻內(nèi),該是祁君撤離。女君與那素衣女子走得近,也快,被高臺上十數(shù)名白國兵士圍護著亦下高臺。
宮門內(nèi)兩國兵士皆在,聞言相覷一剎,然后聽得指令皆往引凰臺方向沖——照理那聲喊足夠明確,刺的是祁君,白國兵士之職主為護女君。
他們卻沖得與祁兵一般快。
快得也像是要殺人。
顧星朗先于所有人下長階與兵潮來處背向而行,薛禮因腿瘸已經(jīng)跟丟,身側(cè)只剩柴一諾。
“柴瞻將軍領(lǐng)我大祁精銳就在城外!君上——”
跨大半座韻水城沖回中軍帳也是一條漫漫路,而三國壓城敵友瞬息變,白國經(jīng)內(nèi)亂失城池有的是憤慨軍民,往人多處扎絕非上選。
宮內(nèi)百廢待興,昨夜所馭二馬該無人問津、還在那偏僻宮門處。
兵戈聲雷動越來越近,沈疾便踏著這音浪飛身至,手里拎了個人。
是那出殺招的祁國禁衛(wèi),生氣已無,被擰斷了脖子。
“試試臉。”顧星朗快聲。
沈疾會意,抬手往那臉緣處摩挲,初時不得要領(lǐng),終搓起褶皺,偏兵戈聲愈響,他經(jīng)驗不足半晌揭不開整張面皮。
“夠了。”顧星朗叫停。
最可能是昨夜羅浮山亂戰(zhàn),文綺憑易容術(shù)將她的人調(diào)包換成了戰(zhàn)死的禁衛(wèi)之一,然后隨著被擒順理成章讓他伏在自己身邊。紀桓知道么?
“去護紀相周全,還有文綺母女,都帶往中軍帳你父親那里。”他吩咐柴一諾,“然后你親自領(lǐng)些兵馬送這三個人回霽都,務(wù)必保命。向你父親傳朕口諭,繼續(xù)駐守韻水,再次收到軍令之前都不要撤兵。如有必要,無論對白對蔚,可以開戰(zhàn)。”
他語出如連珠,柴一諾仔細記下待要詢問“如有必要”的意思,只見顧星朗與沈疾已朝著東北方向急去。
忽雷駁與柴一諾的照夜玉獅子果然還在原地。
二人翻身上馬沖奔而出,以外頭兵士未及反應(yīng)之速消失于狹窄巷道。
“君上——”白花花日光里沈疾欲問去處。
“回霽都。”顧星朗嫌天光刺,微瞇眼,“如何避人耳目,怎樣最快,按你的來。”
霽都至今無事。
本是好事,說明自己經(jīng)年運籌、整治禁軍、阮雪音與長姐坐鎮(zhèn)維持都有成效。然方才變數(shù)就像警鐘,提醒他過分順遂的尾端往往隱著暫收起的利刃。
她與孩兒只身在宮里,到此刻局勢將定,恐怕已松了許多警惕。
就像自己分明也有些松了警惕,立時迎來背后一擊。
昨夜殺文綺的暗器亦蹊蹺,至今捕不到兇手,就像那兇手,從始至終就在引凰臺上。
“從羅浮山走是捷徑?”
“是。臣入韻水便走的此道。”
遠處崖畔一朵蘭,紅紫色,大而艷,展在日光下似絹制的假花。
初進山,林道尚平,并不難行。兩人一路飛馳漸覺陡,不得不減速,直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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