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廟堂(1/2)
二人遂原路折返,果然在途中截下阿憶,幾句話交代了,策馬出城。
忙趕路難探民情,一路上他們有意豎耳,仍因繞城道偏僻未聞多少雜音,順利出城門之瞬兩人同覺寬心——沒有閉門,沒有約束進出,說明城中兵馬如常,禁軍還是今上的人。
顧淳風不敢懈怠,出了即往西北方向,全程不減速,反于越障穿林時一再展技巧。紀齊詫于她精進,亦受時局影響,愈發斂色,雙雙御風并行皆是一臉沉肅。
蘅兒去靈華殿打聽完回折雪殿復命,自是殿下不在的消息。
阮雪音哪肯叫淳風受險,當即命棠梨去挽瀾殿找滌硯,確認公主下落。
粉鳥便在這時候破夜色歸來,如常落在寢殿東窗臺,幽鳴一聲,這頭暖閣內除紀晚苓外兩人都辨得分明。
“夫君傳信回來了。還不去看?”競庭歌笑笑,“你們倆兩頭控局,憑是什么妖魔鬼怪也散了,偏不自信,抓我來充數。”
阮雪音懶與她斗嘴,起身回寢殿;紀晚苓眼瞧她身懷六甲不得消停,待人走遠,淡嘆道:
“說你唯對阿巖與她關心吧,你卻不惜在她臨產前搞出這么大動靜;說你六親不認吧,”
她轉臉望競庭歌,有那么幾次了,哪怕對相國府,這丫頭也分明有考量、留著余地。
競庭歌沒等她措辭,就著對方頓勢道:“我這次又可能會死。”
她太平靜,而紀晚苓已開始習慣這場親緣與站位的割裂,亦平靜:“你既鐵了心效蔚,就不該孤身入祁以一己之力對抗所有人。且不論滿國祁臣,單是君上與你師姐——一對一尚難定輸贏,何況你要一人對他們兩個。”
所以夏時慘敗,折了阿巖。還是阿巖的問題本就在她預料中也做好了準備接受?
“那丫頭此前是沒有出過手的。”競庭歌閑道,“所以上回合我只是輸給了顧星朗。”
紀晚苓盯著燈火中她與自己分明不同卻血脈相連的臉,“看樣子這回合,是君上以一子之差輸給你了。”
競庭歌單手托腮凝燈火,“他又不會有事。若說我贏了什么,不過就是損祁大勢,埋了些隱患供他此后幾年煩心。”
這般輕描淡寫,根本是大贏后的高姿態——動顧星朗執政理想根本、將不可能一勞永逸解決的矛盾激化至明面,比一夕論輸贏的陰謀陽謀不知深遠幾何——御風者御勢,傻子才爭回合短長。
所以她說“又可能會死”——是顧星朗經此役歸來真可能殺她。
所以早先阮雪音說只要他平安,她就放她走——她料想顧星朗這次或不會放過競庭歌,打算先一步放她走——抓競庭歌入宮,為囚也為護。
紀晚苓只覺心驚。情意謀算生死抉擇,多少暗涌已經奔騰過了,而她后知后覺。她總以為顧星朗與阮雪音這場歷過驚濤駭浪的情已經無堅不摧到只可能敗給時間——原來不是,他們兩個之間,從沒少過計算,哪怕這些計算并非惡意。
深愛互信又全然持有自我。
或許這才是非卿不可的原因。
數千里外韻水城,夜幕始沉,段惜潤下了羅浮山。
她自幼于容貌上受盛贊,面上不顯到底自矜,二十年來對這張臉呵護有加,唯此時煩躁,恨不能更換以便入宮。
“羅浮山,春晝長,風吹蘭花滿面香。薛禮將軍已將話帶給之筠了。之筠是太后親信,受所有人尤其平渡侯監視,若真能出現在某座宮門下接應你,多半是宮里的人故意放餌,等著當場’迎’你歸朝。這一步,走不得。”【1】
段惜潤正站在山腳下深林邊踟躕。
本就乏力乍聞人聲唬得幾乎腿軟。
隔著數步距離,她自問從未見過這婦人,只覺對方美而虛弱,貴而貧瘠,唯目光精厲如燃著簇火。
“你是何人?”到底今非昔比,她即刻鎮定,微瞇了眼睨對方。
“君上可知,去夏珮夫人于鳳凰泣重損下撿回一條命,是已故的安王妃所救?”
段惜潤不知,一直以為是阮雪音憑多年醫藥造詣自救,還一度暗嘲本國宮廷秘藥不敵蓬溪山衣缽。
她盯著她等下文。
“君上又知不知道,安王妃如何曉得珮夫人有難,即時出手,救了她的命?”
段惜潤沒心思沒時間與她周旋,“你?”
婦人輕笑,“危急時刻不動腦子只知趕路,是為盲目;遇得機緣卻因忙著趕路就此錯失,不是運氣壞,而是心智淺。女君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段惜潤分明焦躁,也分明被這婦人沒由來的威懾力與說服力所威懾所說服。她強迫自己不去想既近且遠的皇宮,盯著對方眼中簇火,“還請夫人賜教。”
“去夏你打珮夫人的主意,知情者只有你母后;你遠嫁祁國,回來省親而已根本沒有人手可用,也是用的你母后的人。我方才已經念過了,羅浮山,春晝長,風吹蘭花滿面香。”
這歌謠是幼時之筠姑姑教給自己的。
所以傳信安王妃搭救阮雪音的是她。
“之筠為何救珮夫人?又如何知道安王妃能救?”
婦人笑了,“她聽命于我。”
東宮藥園案大白于天下的故事并不完整,蓋因其中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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