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盛宴(1/3)
顧星朗手藝竟不差。
阮雪音疑他從前練過,小時候為夢中少女做點心之類,紀晚苓喜歡吃什么?她話沒問完,對方已然黑臉,道昔日在蓬溪山分明出過洋相,確實不會,今日不過參考那晚她二人煮面的架勢依樣畫葫蘆,再兼有御廚指點——顯然最后這項比較關鍵,阮雪音挑著銀絲掛面且吹且笑。
“但他半點沒動手啊,”自指御廚,顧星朗嚴正,“連小青菜都是我擇的。”
滌硯恰進來,忙賭誓君上從未下過廚,長到二十二歲只為夫人煮了今日這碗長壽面。
“以后都煮。”顧星朗補充,認真向阮雪音,“明年再學個像樣的,年年換花樣,好不好?”
阮雪音剛咬斷一口面,連點頭,沒拿箸的另只手伸長了捏他臉,眉眼皆笑。
滌硯即知該退,偏有話還沒說,攏手仍站著。顧星朗兩次眼色遞過去不見他有走的意思,“還有事?”
“回君上。”滌硯斂首恭謹,“夫人生辰大喜,小殿下出生在即大大喜,微臣——”
“想趁此雙喜求個恩典,盡快讓你與棠梨完婚。知道了,日子定在明年二月初九,太史司算的黃道吉日,夫人看了曜星幛也說好。朕近來事忙忘了告訴你。”
滌硯一時吃驚歡喜感慨蒙了心,五味俱全,好半晌只知跪下謝恩。顧星朗蹙眉阻他磕頭,“跟著朕快二十年也沒見亂磕頭,給娶嬌妻就感恩戴德成這樣。行了,今日夫人生辰,先收心辦差事;城西你的宅子,雖簇新,也講究,到底要迎新婦,還得好好收拾。回頭開廣儲四庫,你和棠梨去挑些喜歡的,權作朕與夫人送的賀禮了。”
廣儲四庫自包括第四庫。阮雪音看一眼顧星朗。
以滌硯分寸不可能真去第四庫挑東西。
要緊的是棠梨的分寸。
午后顧星朗去書房處理政事,讓阮雪音自回寢殿休息。昨夜堂而皇之睡過她不若從前怵那張龍榻,仍覺回折雪殿比較好,他卻道:
“我吩咐了云璽整理些你的東西過來。以后想睡哪邊睡哪邊。”
阮雪音瞠目。顧星朗拍拍她頭,“點燈就點燈。百姓喜歡,宮人樂意。”
秋冬夜色來得早,珮夫人的生辰宴開席剛入酉時,日光已見昏暗。燭火將大殿燃得通明,歌舞升平,觥籌交錯,舉眾端杯祝夫人千安、小殿下康健,與從前景況儼然兩重天。
白國女君專程來賀珮夫人生辰,自有一番手筆。鏤花極別致而分明沉重的巨箱一個個被抬進來,鑲滿翡翠的珊瑚樹、內嵌花鳥的瑪瑙石,樣樣新奇美輪美奐,贈祁君、入廣儲第四庫不為過。
女君清聲道賀辭,阮雪音坐在顧星朗身側,微笑聆聽。
數千里外白國境,大軍自正西、西南、東南分七路北上,于韻水城周圍六百里、四百里、三百里險要處分別遭遇禁軍伏擊和側翼突襲。短兵接,戰火燃,祁南邊境發出三枚沖天焰火,焰火被一路往北的各城郡哨兵瞧見,接連燃焰呈報,消息遞進祁宮時段惜潤剛說完賀辭。
她看著滌硯沉眸自若走向顧星朗,俯身說了句什么。
顧星朗亦自若,自若得隨即看向她謝女君千里來賀。
仿佛滌硯所報與她、與白國無半點關系。
使團所獻禮箱中還有一個未開啟。段惜潤回身示意,便有隨行的白國將士呈上那箱,看似大,卻能憑一人之力抬之,足見寶貝不沉。
段惜潤親自下階開箱,斑斕顏色與黯亮青金眨著飛鳥的眼凝視祁宮燈火。她雙手端龐大的鳳身將風箏取出,立時有滿宜攜另兩名白國宮人上前,輔助厘出其后近百只同樣輕紗溢彩的鳥。
鳳在手,百鳥鋪展如女君裙裾。段惜潤為赴國宴本就隆重,百鳥朝鳳箏亦是天工之巧,兩廂輝映,真襯她如鳳臨朝。
“昔為公主,入祁宮稱夫人,便帶此箏,曾揚放呼藍湖畔。”這段往昔兩國都避而不談,段惜潤卻娓娓,極平和,“去歲本國變局,韻水有危,也是此箏適時出現,輔先君遺詔,讓朕得以從容登基。”
這段始末甚傳奇,青川諸國談論至今——究竟是否競庭歌謀局,驟降的鳳箏乃神諭還是祁君授意——若段惜潤由祁蔚兩國共扶,那么如今白國立場為何,三國峙立之局又如何破局?
而白國一年來因女君在位始終有社稷搖撼之風險,女君卻于輿論不太平之時遠赴祁國賀生辰——人人猜有內情,人人等著看戲。
段惜潤卻沒再細說,話鋒一轉:“此箏于祁白邦交,意義非凡,便乘珮夫人生辰之機,也預賀小殿下將誕,贈與夫人。名箏配美人,傳下去也是佳話。”
閑雜人等不諳舊事、不知遠局,自不懂暗語——意義非凡四字,也許正指祁君去歲幫扶?
但阮雪音和顧星朗明白所謂意義,落處在那些青金。以及段惜潤隨口就能給出的兆懷宗十六字遺箴。
她當然還可能給出別的,那些她不自知而一旦說出來對他們有莫大幫助的。這是在以攜手赴先輩之約換她女君生涯得保。
這是個值得考慮的交易。
顧星朗未料段惜潤竟有為君雄心。
祁南兵馬還在等他指令。
內亂如期至,白國宗室與太后公主相斗,反正已經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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