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韻水迷局(1/2)
輿論確于落箏游箏的下一日發酵起來。
先起于曲京、臨自等大城,然后一路往韻水聚集爆破——女君即位本就冒社稷之大不韙,去歲先君忽崩、兩位親王宮門內隕落,倉皇之下群臣只得奉太后遺詔,又有午夜神燈之諭加持——今女君江上揚箏,鳳箏竟墜落,恰逢舉國開女子學堂倒行逆施——天神另有諭,亦未可知,而太后乃女君生母,當初所示遺詔真偽其實值得商榷。
此一波聲勢來得太快,傳入卻非殿時已經舉國揚沸。
競庭歌來請罪,段惜潤一言不發,十月惡狠狠:“你出的好主意!現叫君上如何收場!”
段惜潤自知此番魯莽,聽信競庭歌述前塵之疑又深覺顧星朗探究此事日久,有意幫忙,卻未多思自身處境,本不穩的君位稍有差池便會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
而宗室遍全國的勢力,其籌備之周全,竟在她失誤的第一時間就拿出了對策——她此刻煩亂,難辨競庭歌真實用意。
“為何有此提議,君上清楚。確非庭歌設計,這種事,也設計不了。庭歌還盼君上與蔚交好,共謀大業,怎會禍亂白國。”
顧星朗曾說,競庭歌是賭徒。
其實世無萬全策,任何謀劃都是賭,差別只在把握大小。
若前夜她順利將鳳箏放上天空,便如競庭歌所說,既為一樁樂民好事,又可借明夫人昔日之舉瞧瞧這百鳥朝鳳箏有何玄機——不過是些猜想,因猜想而生的嘗試,當時當刻,根本不覺嚴峻。
哪怕到此刻,落箏而已,乍想依然是小事。
卻分明被拿來用了,碎石一顆蕩漣漪萬頃。
“是朕技藝不精,沒能重現明夫人當年盛景,不怪先生;朕登基一年便推新制,宗室尚未拿住又惹國人于女課一事上反感,失于急進了。”她心知顧星朗不會不管,靜候霽都來信,在那之前要做的是穩住局面,“忽起事端,幸而先生在,也能幫朕出出主意。”
競庭歌責無旁貸。若撒手不管或有意助宗室之勢,便會坐實禍亂白國之心——此為對策也為試探,段惜潤實在不是被硬推上君位的草包。
“據庭歌所知,韻水周邊兩個大營主副將皆是幾位公主的夫婿,換言之是君上的人。君上該急詔公主們入宮商議,整肅備戰拱衛皇城;宗室各地若有動兵跡象,當及時鎮壓平叛;朝臣們是變數,須派遣禁軍駐守各府邸。”
段惜潤面沉如水默了少頃。“已經到這一步了?”
“只是準備。”競庭歌道,“君上覺得,自來武裝,功用為何?”
段惜潤靜看她。
“首為震懾,然后才是兵戎相見決勝負。顯然宗室們早有輿論謀劃,才會在時機忽至時立馬付諸行;既有輿論謀劃,必有兵力儲備,且很可能在輿論沸揚時趁熱打鐵——否則就白鬧了。君上比他們更快啟動戰備,主為攻心——您也有準備,且有壓得住的信心。那么冒進還是按兵,留給他們選。”
“若他們,”段惜潤心跳忽快,“冒進呢?”
“那就打。自君上即位宗室便不滿,一直是祁君暗中幫忙壓制;長久對峙不是辦法,終為隱患,遲早要收拾。君上,”她近兩步低聲,“記得庭歌曾言蠶食之策么?祁君既幫你,為何對段家宗室只壓制而不助你徹底收拾一回?只因徹底收拾了,他就不得不收回伸在白國的那只手。今番若真能打起來,你憑自己之力收服宗親、樹立威望,實是兩全結果。”
段惜潤睫毛顫了顫,“若我輸了呢。”
“你怎么可能輸。”競庭歌但笑,“你若不敵,他會幫你。他扶了你,便是要通過你蠶食白國;白國易主,前功盡棄。”
韻水城進入戰備狀態的消息傳至祁宮是在下一日清早。
因是急信,滌硯巴巴要棠梨敲門;今日無朝,這個時辰便連顧星朗都還沒起。
棠梨不敢,去敲云璽的門。乳娘正喂芳藹郡主晨間這頓奶,云璽自起了,聞言忙收拾利索往寢殿。
阮雪音近來胎動愈繁,睡不踏實,先聽見響動閉著眼推顧星朗。
顧星朗半醒不睜眼,揚聲問:“何事?”
“君上,”滌硯忙也揚聲回,“韻水急報。”
阮雪音起身至偏廳用早膳時,顧星朗已經吃好,正起身要回挽瀾殿。
“棘手?”
顧星朗看了看她晨起微腫的臉,輕戳一下頗得趣,“待會兒若出門散步,往披霜殿一趟,就說白國女君要來賀你生辰,須設國宴,請瑜夫人多費心。”
“啊?”阮雪音錯愕同時為兩件事。
顧星朗急去傳令部署,懶解釋,“算了,你說確實不合適,我會下旨。乖乖吃飯,今日就不要過來了。”
是叫她不要去挽瀾殿的意思。
有要事處理時他就會這樣。
一整個上午挽瀾殿傳出了三道密令,兩道往白國,一道往祁南邊境。
段惜潤收到信時人在引凰臺上,讀著顧星朗的親筆邀約,一張美麗的臉全然皺起。
或起戰,國將亂,賀什么生辰?!
還是阮雪音的生辰。
許多念頭、情緒,她自己深藏的心意和競庭歌對局面的分析,交錯傾軋,幾乎將她軋成兩半。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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