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減字木蘭花(1/2)
連續三日夜間宴飲,循例自第四日起君臣各安排。顧星朗膩煩了喝酒吃肉,囑滌硯備清粥小菜,夜里就在秋水長天用便飯。
阮雪音帶阿巖回來時競庭歌也在,將黃昏自不能攆人走,遂加碗筷。三人吃亦不妥,為匹配競庭歌只得再傳上官宴。傳了兩個“外人”不管自家人更說不過去,遂傳紀晚苓、淳風、小漠、淳月夫婦、寧王、擁王夫婦。
便飯成家宴,又是動干戈。
競庭歌自從領了周旋擁王側妃的活計,還沒得機會見,今為頭一遭,也便極順溜坐到人家鄰座,自報家門后開始閑談。
紀晚苓近顧淳月,兩人說些家中事,不時笑看同在席間的紀宸,幾個回合之后,發現寧王余光不時往這頭潑灑。
她本欲忽略,一略再略,但事情往往是:注意力被集中在了某處,反更敏銳,以至于到后來她有些分不清究竟是他在看,還是她以為他在看。
無論哪種,過分回避也是禁忌,大大方方才不惹人疑。
她舉杯遙致意,寧王見之回。各自飲半杯,紀晚苓笑問:
“王爺此番可帶了允凡入霽都?”
“遵瑜夫人鶴州時教誨,帶了。這會兒正在本王營帳。”
四日了,她竟不知。“為何不帶來家宴?”
寧王只是笑,紀晚苓方反應還是那出身問題。
顧星朗自這二位開始往來便停了與阮雪音絮絮。
雖為家宴,到底已經君臣宴飲過三夜,今日開席時他便說了:權作家常飯,吃喝閑談都隨性,亦不必拘筵席之禮。
因故此時鬧哄哄、三三兩兩各說各話,原本尋常。
顧星朗的驟停不尋常。阮雪音立時察覺。他端著那碗湯一直喝,極小口啜,就是喝不完,整個人一副豎耳之勢。
沒人看得出,她伴他卻似左手伴右手,且坐得近,確定他在豎耳。
聽誰?
滿場鬧哄哄,聽誰都可能。阮雪音也舀一勺綿軟甜芋嘴里嚼——
都說孕期總有些非吃不可的執念,她近來就迷上了甜芋:去皮上鍋蒸得軟爛,再撒細砂糖,人間至味。
她嚼著至味豎著耳,摒除一切雜念開始由遠及近細分辨每一撮人話音。遠的不太清,只能觀神色口型和氣氛;慢慢往這頭移,終有了些許不同——寧王和紀晚苓是各坐一側隔空在交談,神色話語倒都尋常。
是在聽這個?
她只轉頭再看了一眼顧星朗便知沒錯,因為那頭兩位結束閑話之瞬,他放下了湯碗。
依然鬧哄哄。仿佛是被寧王同瑜夫人開了“也可這般”的口子,眾人聲更大,都開始隔空喊話,便聽擁王講起淳風射獵之事,竟贊不絕口,稱這般下去,來日或真可上陣殺敵。
上陣殺敵之言是否有意當著競庭歌的面在說,競庭歌不清楚,也不在意。她聽擁王側妃述童年趣事,津津有味,不時加入些見解,惹得對方且說且笑。
但見淳風接了這些夸贊出席,御前一跪極鄭重,開口聲脆,請九哥許她駐邊境歷練。
邊境大營中鮮有女子。為數不多那些,其職不足為外人道,民間稱營妓。
堂堂公主征沙場是一回事,入軍營與男子們同住同食共操練,是完全的另一回事。
半刻安靜,淳月腦中盤桓圓場說辭,一時竟想不出好的。顧星朗待要言再議,競庭歌笑道:
“以女兒身行男兒事,本就需走離奇路。照理,為讓公主他日領兵,得訓一支女子隊伍出來方是最上策。但哪有這么好的事?莫說大多數女子之志不過相夫教子,便有巾幗上千愿從軍,上千而已,與一國幾十萬百萬兵馬如何并論?遇大戰,一人領五萬十萬兵甲的能耐總要有。淳風公主要做大將軍,就得會帶男兵,諸多不便、據此要面對的種種問題,皆是歷練。”
一個多月來顧淳風除了跑演武場,不下八回登相府找競庭歌授業。相處愈多,除了仍覺此人嘴毒心狠又自私,于許多見地上,她是非常服氣的。
也便聞言心道好,只差拍大腿。
顧星朗本非迂腐之人,點頭向淳風:“沒說不讓去。只去哪里,北境、南境還是西境,具體怎么安排,須從長計議。已經十月,再如何也是明年動身吧。”
話至此,算應允,淳風拜謝過,自回席間。
“紀門此代英才今日都在,”寧王聽競庭歌一番豪言,逡巡場間方反應,“怎獨不見四公子?”
“請過了。”顧星朗笑,“他下午同柴一諾那隊跑得遠,傍晚請時人還未歸。”
“他回營得了話,必盡快趕至。”紀平道,“多謝君上記掛。”
紀齊披星戴月出現在門口時,秋夜已涼,筵席近散。
他大步進來謝罪,顧星朗自不怪,只罰喝酒。
紀齊不含糊,三杯連飲一氣呵成,滿場叫好,倒叫顧淳月想起三個月前在相府,天長節前夜,他以海碗烈酒作弄溫執。
是天長節之后吧,這少年開始大不同,每日回家都汗涔涔,夜里繼續練,風雨無阻。
“難得今日高興,”紀齊眼見眾人饜足帶笑,單腿一跪筆直向顧星朗,“臣有一請,還望君上恩準!”
他講出愿往邊境常駐歷練時所有人都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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