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降誕(上)(1/3)
“拒了只能認。”顧星朗也笑,“我還能扣留你在霽都不成?”
“怎么不能?”競庭歌斂笑,“其實你試試我會用的那些法子,統一大業會進行得比如今快。我若是你,拒了直接殺,還放虎歸山做什么。”
顧星朗看她片刻。“有時候我相信,你說這種話并不因有小雪。”
并不因有阮雪音庇護而篤定他或阮仲不敢殺她。
上官宴點頭同意,“她不怕死。”麓州夜聊交過心,是他重新認識競庭歌的開始。
“但在老師、文姨她們排的這個局里,能夠殺你的,偏就都因小雪不會殺你。”顧星朗道,“彼時在鎖寧是,今日在霽都也是,且因紀氏的存在,此刻又多了一個我不殺你的理由。”
阮雪音靜聽來回,忽意識到競庭歌與寂照閣也是有關的。
百年來受命往鎖寧探秘的一直是紀家人。上一代是紀桓,這一代是誰?紀平?【1】
若競庭歌回家,紀桓又會否將這件隱秘告知這個與舊事牽連最甚的女兒?
老師她們排局,此節也在計算中?仍在世的文綺也在等這個?
沒外人,她幾乎要將漱瞑殿的發現和盤托出、勸她回相府找些答案,驀然意識到上官宴在場。
文綺是他繼母。
很可能是姨母。
父母那輩的秘事他究竟知不知,如今投效祁國又幾分真假?
便在思緒飛轉舉棋不定時,有宮人成列近中庭,手中各捧托盤,是顧星朗照競庭歌喜好吩咐的吃食。
滌硯快步過去,一盤盤接了往這頭送,并不讓宮人們靠近。競庭歌坐阮雪音二人對面,正好背對外間,也就沒人能看見她摘下面皮的臉。
滌硯也不看。
他全程低著頭,只顧擺盤碟,都利索了,依然退至最遠。
確都是自己愛吃的。競庭歌飛快檢閱,看見三碗冰酪,兩眼放光。
“小雪說你不喜冰酪,就沒給你備。”顧星朗道。【2】
那是從前。有孕之后口味變,這是她近來至愛。
上官宴知道。“我這碗給你。”伸手放她跟前。
“這時候吃冰的,”阮雪音踟躕而終脫口,“容易催發生產。”
她不曉得孩子在不在顧星朗籌劃之內。
他不取競庭歌的命,也不扣留,沒說不拿孩子做文章。
顧星朗果然在此一句出口之瞬滯了滯。
他沒看她,也便沒被另兩人察覺。但她清楚感覺到了,最重要的是,她了解他。
競庭歌已至,他不殺不教訓,禮賢下士被拒,必還有步驟。
否則就叫沒走完棋,浪費了。
在做事方法上顧星朗與競庭歌或南轅北轍,但有一點相同:他們都不喜歡殘局。
都要勝,要盡力將子走完。
所以她下意識不愿讓競庭歌祁宮內生產。
競庭歌也在這句話里聽出了完整因果。“是太涼了。萬一肚子痛。”
她挑了挑眉,伸手另捻一盤里的金鈴炙——
蛋漿和以酥油炸成金鈴狀小點,正在香脆時。
連吃兩盞,上官宴怕太干,遞過去烏梅飲,“這個能喝吧?”一壁詢問阮雪音。
阮雪音點頭。
顧星朗笑搖頭,“這么好的夫婿哪里找?”
昔年也與慕容峋四人同桌過,從不見那木頭有夾菜遞湯噓寒問暖之舉。
“這么見一個親一個的夫婿,確實不好找。”競庭歌喝著湯飲吐字也含糊,“親的哪兒來著?”便向阮雪音,又瞥上官宴,
“他沒跟我細說,臉還是嘴?”
上官宴來不及眼殺競庭歌已覺腿軟。
蓋因顧星朗的眼殺過來,滿淬寒冰。
他知道白國之役上官宴相伴必對她動手動腳,淳風就告過狀;也知道蒔花樓內驚險時他與她同在床帳間,但阮雪音裹著被子,暗衛稟報過。
所以何時親的。
親的哪兒。
邊境那夜逼問她竟瞞了!【3】
“臉。”相識多年上官宴熟知此人脾性,快口接,“無意碰到,擦碰,不算親。”又向阮雪音,“對吧。”
阮雪音除了點頭不知還能怎樣,直瞪競庭歌滿眼的“早知不救,讓你今夜生在這兒!”
競庭歌才不理她,“騙人!在麓州分明同我說是你偷襲的,吧唧好大一口!師姐夫,你還要我嫁這么個人,要他搬來霽都?”【4】
話音落她喝完了滿杯烏梅飲。
總覺腹中孩兒似喜此飲,歡騰騰開始鬧。
她抬手撫了撫。
越鬧越兇,卻不像孩子在鬧,而是這肚子,不太對。
她“嘶”出聲。
“怎么了?”
“脹,不是,”競庭歌一手撫肚另一手撐圈椅扶手,“沉墜得慌,是不是要——”
她勉強抬眼看阮雪音。
是。
按日子算、按她這隨時要生產的狀況看,從夜宴第一眼她就擔心她今晚要生,方才提醒,不過盡人事。她來不及想湯飲或金鈴炙的問題,若是烏梅飲中加足了山楂,就會催產;而今夜大戲,早先殿前階下她始終緊張,后來入挽瀾殿也是重壓,又大吃大喝到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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