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許愿(1/2)
他稟這句時正立最邊緣左一卷前。
與其他清楚表四時節氣的詩作畫作或寧王的樂譜、小世子的大字都不同,那是一幅潑墨山水圖。
如云游走的黑白,瞧不出哪是山哪是水,仿佛枝葉的線條也自上而下或自下而上的都有,叫人錯以為天地倒序,或者鏡像相顛。
上官宴的。人人詠時節繪四季,樂譜和大字已算牽強,他這卷就完全不沾邊,故自上交到排閱都不受重視。
“溫先生見地,果然與眾不同。”顧星朗悠悠閑閑,偏興致極高,清亮的眸映出燈火光明色。
溫斐再拜,“小挽姑娘所創柳琴曲,平而似寡淡,沉而如深水,時節流轉皆藏在起伏極小的弦階中,全靠音韻達意。小小年紀能成此律,了不起;能從此律中聽出節氣光陰的年輕人們,也了不起。”
阮雪音也來興致,終于完全確定顧星朗不止在推朝局暗涌——
他就著蘇晚晚的曲在集大祁最強的智猜寂照閣的謎。未必能解,至少能獲取些方向。顯然上交的答案足以表年輕一代于此曲的觀感,而評卷人們,這些前輩的意見,更加值得聽。
“先生既同意時節之論,小挽又確將此曲命名歲歲,怎么看,都不該這潑墨山水圖勝出啊。”顧星朗繼續飲酒,笑晏晏。
“四時節氣,所言都是光陰輪轉、晝夜更替。”溫斐答,“以草民愚見,春夏秋冬二十四節都為表,究其里,”他復望眼前畫作,
“不過晝夜黑白,天地混沌,時間本身耳。上官公子這幅看似山水的答卷,實與歲歲二字最合。”
顧星朗柔聲問晚晚,“你以為如何?”
蘇晚晚低頭更甚,“溫先生學富五車,自然在理。”
“那判上官宴贏咯?”
“君上——”
“你是作曲的人,你說誰贏,便算誰贏。”
“奴婢不敢。”
顧星朗不再追,展眸向階前,“是朕著急了。繼續說,待眾卿陳詞畢,再行比較決斷。”
紀桓言溫抒的三時歌最恰。
柴瞻指了紀晚苓的四季畫。
檀敞,檀縈的父親,認為寧王聽音即譜最為實在,既以琴曲論輸贏,詩畫皆旁門。
薛尤,薛戰的伯父,認為小世子的“年”與曲名的“歲”幾乎同義,真按考題走,最接近的非世子之答莫屬。
眾人所指各異,一時難分高下。顧星朗第四次拉了蘇晚晚的柔荑再問,后者頰泛霞彩,好半晌踟躕方道“三時歌”其實準確,蓋因此曲未完成,本就差了一季。
“所以小挽判溫小姐勝。”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
顧星朗已向溫抒,“君無戲言。溫小姐有何心愿,但說無妨。”
局面突然走快,以至于此問更像突襲。
上官宴真覺溫抒看了自己一眼。
不是吧。那小子再三強調大賞大赦,其意分明落在“赦”上,便是給機會伏罪求寬赦,當然照辦!傻女人這種關頭總不至于求婚事?
這般反應,便怕對方脫口請賜婚,朗聲道:
“君上偏頗,草民不服!”
場間明確知道顧星朗與上官宴舊誼的只有阮雪音、沈疾和滌硯。
大概知道顧星朗麓州謀局而上官宴沖鋒陷陣的也不過信王家、溫氏,最多再加紀和檀。
于大多數人而言,此一聲更像不知死活的叫喚——
茍活的罪臣,還敢御前討價。
而顧星朗一如既往和氣,聞言只稍露訝色,“何處偏頗,哪里不服?”
上官宴理袖擺撫衣袍,十分鄭重地,步步至正中一拜:“若小挽姑娘點誰就是誰,何必勞動相國、柴將軍、溫先生等一眾長輩來評?既評了,便得作數。溫先生方才分明說,草民答得最好。”
顧星朗搖頭笑,“各有所指,實難定奪——”
“那就都是贏家。”
大殿之前筵席之上敢搶白君主的,上官宴是第一人。
底下坐席間起騷動,有人輕喝“放肆”,終礙著圣駕沒逾矩。
顧星朗嘴角笑意漸逝,容色仍平和,“上官公子這般力爭,看來有宏愿要求。”
溫氏若想好了述罪狀、求寬赦,方才便是絕佳之機。阮雪音不動聲色逡三方狀態,默復盤。顯然顧星朗給的也是這個機會,而上官宴今日所行一切,都該為襄助此事。
所謂以儆效尤。
也謂不戰屈兵。
那么此刻這聲打斷,是擔心溫抒講別的?
她全不知萬頃書院蒲公英,也就想不到別的。而上官宴確實怕溫抒浪費機會,也怕嫁娶,更要盡力完成顧星朗的希冀、防止溫氏浪費機會。
所以他攔了這一下,卻沒想好怎么往下推。
顧星朗的回應該是在指引他。
宏愿。
除了家族復興他想不出其他宏愿。而顧星朗要的絕對不是這個。
一石數鳥,那小子瞄準的鳥兒此刻已經都在網中了。
還有一只。他驀然醒轉,明白過來早先作畫時燈火中他臉上的陰翳。
是要這個吧。
所謂萬全策。
阮雪音只覺得上官宴看了自己一眼。
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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