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陵園答孕(1/2)
霽都城內香課連日,有學成四五分者自覺得了精要,開始手手相傳,教尚未得進茶室的百姓們制香技藝。
本有些偷偷摸摸,怎料上面卻鼓勵,甚至另辟了幾處地方,篩選出當真手藝佳者為講師,就此將講堂擴散開來。
到五月中,霽都城內制香的熱鬧傳得大半個祁國皆知,附近城郡亦來取經,上至官員,下至商人,乃至民眾。
以至于設香課、開講堂的題目就此上了朝議,柴一諾以自家妹子堂堂課不落的例子述香課之妙,又道這類講堂實可作為授女課的場所——
琴棋書畫、茶藝刺繡,歷來只大族閨秀鉆習的技藝,讓普通人家的女兒沾染些,于百姓也是福祉。
再兼大祁疆土擴,祁西新區自有一套治理之法,那頭小姑娘們都開始習淺顯醫藥術了,祁中、祁東也該跟上才是。
真正起作用的是最后這段。
婦人們學不學香、精不精女子技藝,于朝臣們而言是不登大雅堂的事;但融合是大題,祁國東中西三塊這么一擺,治理以同策,仿佛便成了應有之義。
一時舉國設女子講堂的初議定下來,先于霽都及周邊城郡試行。講師從霽都城內珮夫人茶室中的得意門生里篩選,其他技藝譬如琴棋書畫,有擅者,皆可報名自薦為師。
總歸是些民生事,且很可能不長久,議了定了,執行下去,沒人再多做文章。
而五月二十五皇家祭禮,緊接這一波熱鬧浩蕩蕩鋪開了。
原本欽定的宮內漱瞑殿行祭、只宗室參與,經太史司和禮部司一通嚴謹籌劃,最終變為漱瞑殿奉牌位,然后滿朝文武隨今上、一眾皇親共赴定宗所在的沐陵祭陵。
每朝帝后牌位其實都供在奉先堂,所以昔年顧星朗帶阮雪音入寂照閣,自罰長跪也都在奉先堂。【1】
漱瞑殿更像一個專為祭祀準備的宮內所在,比如五月初四戰封太子祭就年年在此處。
所以漱瞑殿奉牌位,本身已是一項儀程——
由國君將定宗、惠皇后、戰封太子的神龕從奉先堂請過來,再領宗室跪拜默思之禮。
按理顧星磊的牌位不能供在奉先堂,因并非國君,不合規矩。
是顧星朗登基后的裁奪,屬于破例。
五月二十五卯時三刻,漱瞑殿祭禮始。宗室皆至,天未亮透整個皇宮已是禮樂氤氳一片。
入巳時,滿朝文武素服候于宮門外,君輦出,車馬泱泱前往沐陵。
到陵園已是大半日后,按規矩,君臣分路段下馬。顧星朗過陵寢門,于明樓前立定;皇親、群臣分兩翼,陵寢門前立。
國君行三跪九叩禮,禮畢退東側,待奠幾、酒盞擺好,再回拜褥上跪,祭酒三爵,每祭一爵,各一拜。
與此同時王公大臣于陵寢門前緊隨君上叩拜,行禮舉哀都須踩著明確時點。諸王最前站著兩位夫人,紀晚苓在右,阮雪音在左,顯然以“右為上”的傳統昭示位分高下。
境遇卻相反。
而陵寢門內的顧星朗正當年,祭祀大典卻無中宮相伴,夫人位上亦不過寥寥兩位,膝下更無一兒半女,與大祁之盛世氣象實不匹配。
眾臣工垂眸思量這幅畫面,再次憂心上浮,以至于太史司官員正聲念頌文——
顧星朗的親筆,為悼父兄作,分明動人,文采昭昭,老臣們卻是越聽越憂心,近乎涕淚,深覺放任少年主君這般妄為是愧對了先君。
便在祭禮結束、日暮西垂、君臣依次要退出陵園之時,修撰出身而今為禮部司長官的兩朝老臣嚴雋出列,愴然道:
“自君上承大統,今已第八年。大祁幅員愈闊,國力日盛,乃君上夙興夜寐之功。然美中不足,承澤殿至今無主,老臣夜來秉燭,輾轉難眠,只覺有負囑托,他日地下面先君,無地自容。君上,”
嚴雋已近六旬,明年便該告老,歷來受朝野敬重。這般說,提素服跪,聲聲泣:
“還請君上,盡早確立中宮位,綿延子嗣,盛我大祁香火。”
定中宮的意思不止于立后。
是讓后庭大權有人掌,皇后也便能做主為君上擇美人、充盈后宮,真正開枝散葉。
黃昏靜謐,陵園附近更只問鴉鳥偶鳴。兩翼臣工中漸或有啜,是無聲附議,匯入暮春晚風中別具哀慟意。
“嚴卿所言,深得朕心。”半晌顧星朗道,因居高處,其聲尤顯得空明,“中宮之題,朕素有考量,眾卿諫言,也都有計較。一議再議,說不得哪日就定了。”
此言一出,整座陵園俱是一凜,便連三王周遭空氣都有些滯,蓋因個中意味,分明已有七分定奪。
而照如今局勢,定的極可能是——
“臣以為,”又一人出列,正是諫議大夫杜晟,去歲鳴鑾殿辯時阮雪音應對的第一位,“瑜夫人才德兼備,賢良端敏,實是中宮之位不二之選。”
群臣中附和者眾。
紀桓立右,諸臣之首,如常不附,端容斂色。
紀晚苓垂眸欠身向顧星朗,“杜大人抬愛,臣妾愧不能當。”
“瑜夫人若不能當,祁國后庭無人能當。”又一道熟悉音色起,御史丞肖子懷,鳴鑾殿辯時的第二人,“珮夫人精藥理通政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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