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北風緊(1/2)
北邊蔚國境起聲響,是文綺朝著青篷車步步去。上官妧就在車旁,早早望見了母親,趕忙上前扶。
文綺到了車前,與惢姬照面。也便只有背影,阮雪音看不見她神情。
老師的臉亦被她擋住了。阮雪音稍探頭隔著半角帷幔望競庭歌,那丫頭是能看見雙方側臉的。
甚遠,一樣的無所獲。競庭歌搖頭。
兩廂靜默好半晌,文綺撤腳讓開些,“剛講到顏衣生產,礙著落錦還大肚子準備挑一日萬全離開。你接著講吧,我累了。也難得聽你一口氣說這么些話。”
一名祁國兵士自這頭出,雙臂抱著一把椅直至文綺跟前放下。“文姨也坐吧。”華輦內顧星朗揚聲。
文綺遙遙一禮,旋即坐下。惢姬復開口:
“定在十一月初二,主要因為那日有后宮主子的親眷覲見探望。這種探望自都是當日來當日走,超不過兩個時辰;那日進宮的親眷中,正有一位大著肚子,是邱美人的表姐。”
邱美人是阮仲生母。阮雪音驀然想起來阮佋禪位那晚在影宸殿,說當年知曉了阮仲非其親子卻沒下殺手,是因蘇落錦求情。
凌霄門上顧星朗拆解完當年始末后,這一說法自然是謊,為了掩蓋林崇案真相。但蘇落錦與那邱美人或真有過從?
“邱美人不得寵,生下五皇子后依然未得晉封未搬殿宇。合宮皆覺得怪,但我們深居藥園是渾不知這些污糟事的,直到永康二年末的秋,那晚阮佋去雩居,帶著個嬰孩,不過兩三個月大,要落錦查驗此子是否他血脈。”言及此,惢姬一嘆,
“祁君陛下數日前在鎖寧城揭真相,便是草民都才知道,原來阮佋本就曉得五皇子非他血脈,彼時讓落錦查驗,不過是求個確鑿,方便日后行事。這種秘事自然不能勞動太醫局,來自藥園的落錦是最佳人選。
落錦驗了,當場確認不是。阮佋自要將戲碼演足,勃然大怒。落錦剛經歷過小產,對初生嬰孩格外懷著惻隱,仔仔細細勸,方澆熄了阮佋的殺心。
如今看來都可笑,戲罷了。但落錦自此知道了這個秘密,我們就都知道了這個秘密,不自覺對邱美人多了兩分注意。”
所以老師從來就知阮仲非阮氏子孫,所以能這般排棋局斷大勢,步步落子步步準。
“落錦雖晝伏夜出,到底出得了園子聽得了宮中響動,十月間獲知邱美人的娘家親眷下月要入宮,當即反應是個機會,回來同我們說了,我們又讓夏杳裊去確認。”似乎感覺到了惢姬疲累,文綺接上,
“姝夫人執掌后庭,此類事項都得經她手,且須至少提前一個月報備。很快有結果了,到時候入宮親眷中果有身懷六甲者,十一月初二,落錦可易容成邱美人的表姐出宮,表姐交給夏杳裊安置。至于我們三個,身輕如燕,隨便易容成宮婢便可。”
“但你們那時候連本宮都防,只叫本宮于當日當時單獨送表姐出去,并不告知離宮計劃,便更沒說要火燒藥園。”紅衣的姝夫人立在蔚國境邊緣,高著聲量。
“只有當事人知道的秘密才叫秘密。”篷車內惢姬道,“事關重大,你是不會出宮的,何必知情,徒增風險。且你最后還不是都料中了,永康八年阮佋帶小雪于無逸崖前敲鐘,我便知是你,總算沒白費。”
“自然沒白費。”姝夫人語帶笑意,許是怕距離遠不夠叫所有人聽見,始終高著聲量,
“是你們說的,此仇此命代代相傳,一代不成再傳下一代;也是你說的,若有一日大仇得報還能活著,便去崟北群山隱居,改名換姓,做個謀者。更別說你的觀星之技,一半還是我教的。怎會料不中。”
阮佋大徹大悟了么。阮雪音人在輦中,不知油盡燈枯的圣君此時被安置在軍中何處。顧星朗了然,輕拍她手背,
“再等等。”
“一處疑問。”競庭歌人在颯露紫上,揚聲,也便格外振聾發聵,“既要指證阮氏上百年罪行,證據都在藥園中,為何縱火焚毀。”
她沒喚老師,隨便誰答都可。
惢姬卻立時接上了:
“三個緣由。其一,既敢燒,便是留足了證據,我最常出宮,你們已經知道了吧,正為轉移保存故;其二,我們若成功逃離,阮佋必會擔心藥園秘密自此泄露,要么遷移、要么徹底毀掉,既如此,不如我們直接毀之;便到了第三個緣由,如此萬惡之所,留存于世只會繼續作惡,理當焚毀。”
姝夫人距離競庭歌不遠,聞言再笑:
“還有第四個緣由。若想要留下些什么而不被發現,當然須做出園子已被燒得精光的樣子,才好斷了其他人再燒再毀的念頭,才留得下想留下的東西。”
不知此一言是戳穿了什么還是出乎了意料,那頭二人都沒說話。
半晌文綺道:“你找到什么了。”
阮雪音方想起來帶著姝夫人入藥園那晚,對方一間間“參觀”故人臥房且細致非常。
她進第二間屋喚她時對方便正躬身瞧地面。
“原來不是你留的。”姝夫人笑答。
文綺回頭向車內,惢姬亦搖頭。
“看來是落錦或者顏衣留的啊。”姝夫人一嘆。
“要說便說否則閉嘴。”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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